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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时代
  □肥西张莉
  我的大学时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长江南岸的那座小城度过的。
  宿舍里的8个人,来自省内不同地方。那时候,交通极不方便,等我辗转大半天到校时,宿舍只剩下两个空床位,一个是进门的下铺,一个是拐角的上铺。下铺虽然方便,但人来人往,嘈杂,喜欢安静的我便选了上铺。其实在内心深处,还藏着一种胆怯,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些来自天南地北、操着不同口音的同学们相处,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揣度着如何融入这样的集体生活。
  不久之后,这样的疑虑和不安便消失了。宿舍的同学大多来自农村,勤奋而质朴。那时上大学还包分配,上了大学就意味着有了工作,大学校园里“60分万岁”思想十分泛滥。但是,我们宿舍是个例外,同学们依然保持着高中时旺盛的学习劲头。每天清晨,总有一两个起得很早,到教室附近去读书;晚上的自习课,也总是一个不落地出现在教室里。同学们的勤奋,让一度很懈怠的我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这种良好的学习氛围和学习习惯,让我在参加工作后受益匪浅。学习上的你追我赶,也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班级前几名总会出在我们宿舍;而其他的文体活动,我们更是毫不落后:有两个同学兼职担任学校的广播员,系里的各项活动,如象棋、排球、篮球、羽毛球比赛,我们宿舍也样样拿得出手。
  同学们的朴实善良,给初次离家的我带来许多温暖和慰藉,至今回味,心中还会涌起阵阵暖意。九十年代初,上学还要自带被褥,天气好的时候,宿舍的同学便将被褥拆洗,放在操场上晾晒,然后再拿针线将被子缝制好。妈妈在我外出上学时,给我准备了当时还很少用的被套,方便我这个不会做家务活的人,可以放假时带回家里洗。看到别人都洗洗晒晒,我也按捺不住,装着很勤快,也把被套拆了去洗。学校里没有洗衣机,只能用宿舍集体用的大盆来洗,水房是公用的,水池很小,我的劲也小,根本施展不开。同学说: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没洗过衣服,我只能很难为情地笑笑。看我洗得很艰难,她不再笑话我,跑回宿舍搬来了一把椅子,把我拽到一边,自己站到凳子上,袖子一撸,帮我搓洗起来。洗好清好后,又帮着我把被套晾到操场上。
  那年梅雨季节,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宿舍里生出好多虫子。睡觉的时候,我的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毒虫子爬过,拖出一个长长的疤痕。我又气又恼,觉得自己都快破相了,便急着要赶去医院。医院离学校很远,宿舍的一个同学便自告奋勇地骑车送我去。近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一米五几的她,骑车带着一米七的我去医院看病的情形。一辆二八的加重车,是从同学姐姐那借来的。车子对她来说,委实有些大了,一只脚踩下去,就够不到踏板了,只能等着那个脚踏板再转上来时才能再踩下去,总有一只脚会是悬空的。为了加快速度,她不停地倾斜着身体,好尽快踩上脚踏板。坐在她身后,一边看她努力地左右摇晃着去够脚踏板,一边听她自嘲地咕哝着说“要是我也长得像你那么高就好了”,两人就这样一路说一路笑地赶往医院。
  学校里总有许多的趣事、糗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忍俊不禁。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女子篮球比赛,我们宿舍有3个人代表外语系出战。当时比较厉害的是中文系和外语系,因为这两个系女生多,实力相对较强,中文系的女生就住在我们对面的宿舍,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很熟悉,有一个还是我们宿舍同学的老乡。晚上在宿舍,我们就一起商讨对付中文系的战略战术,中文系哪个人比较灵活、要特别注意防守,还制定了人防人、人盯人的作战方案。但一上场,什么作战方案、战略战术,全都给忘了。在一场比赛中,篮球被传到球场边界中文系的一个同学手上。得球后她正想转身带球,我和宿舍的另一个同学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会不会犯规,冲上前去,一人挽了她一个胳膊,硬生生地把球打掉了。那个同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球出了界。当时比赛激烈,我和同学只是凭着一种本能去拦截,根本没管裁判在边上犯规哨早已吹得山响。比赛结束后,班里的男同学打趣我俩说:平时看你们都斯斯文文,上场以后怎么这么凶啊,两个人像抓罪犯一样就把人家抓住了。我们大笑。原来,我们也有如此凶猛的时候。这样的糗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我们不淑女的有力证据。比赛时,因为和对手的身体接触,也让我们负了不少小伤,只是一种集体的荣誉感在支撑着,让我们轻伤不下火线。班上男同学看我们如此拼命,也深受感动,主动在课后陪我们练球,教我们一些投篮的技巧。虽然最后我们只获得了亚军,但是这些记忆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中。
  又是一个江南多雨的季节,我们毕业了。离校前一天拿到派遣证,还出了一件让我们啼笑皆非的事。宿舍里一个同学,名字像男孩,性格也像个男孩子,一直被我们称作“小子”。那天拿的派遣证上,居然写着性别“男”,我们都大笑:一直都说是假小子,原来真是个“小子”,居然混进女生宿舍这么久还没被发现。她也开心地笑,说这次终于成了一回“真小子”。她匆匆忙忙去找学校,连夜修改信息,却也因为这件事,冲淡了许多离别的伤感。离校那天,一辆辆的大客车开到学校,将同学们送到江边码头或车站。许多情侣依依惜别,哭得难分难舍。那时候,交通不便,工作调动也很困难,更多的时候,毕业即意味着分手。那天,我是宿舍里走得最晚的一个,把同学们一一送上车后,回到宿舍。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想着不久前,这里还洋溢着同学们的欢歌笑语,此刻,却已是人去楼空。我知道,从此以后,我的学生时代结束了……
  青山不老,江水长流。生命中的你们,是我这一生最珍贵的记忆与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