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金志伟
耵聍,就是耳垢,也是我们常说的耳屎。
一个多月前,孩子的单位组织体检,孩子给我和老伴也报了名。昨天,孩子拿到体检报告单后,拍了几张照片用微信发给我。其中的血压、血脂、血糖都保持在过去的水平上,没什么新意,只有一项比较陌生,叫耵聍栓塞。于是上网查了一下,就是耳屎多了,阻塞于外耳道内,医学上称耵聍栓塞。
怪不得好长时期听力都在下降,原因终于找到了。前一阵子,老伴常常批评我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她说我装聋,其实我真的没听见。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是遗传。因为我父亲四十多岁时听力就不行了,晚年时常常要用助听器,但效果一直不理想。
与朋友聊天,说到听力下降的苦恼。朋友劝我,耳聋些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老了,耳聋些,耳根会清净许多。朋友哪里知道听力的重要,比如接手机,有时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好在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找我,听不清,也装模作样地跟对方哼哼着。更麻烦的是看电视时,音量大了,边上的人意见也大了。
原因找到了,就得去医院。挂的是耳鼻喉科的号,坐诊的是陈医生,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记得三十年前,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我也是来医院找他看耳朵。那年暑假,天天下午同几个朋友一起到南门大河游泳。大家当年不说游泳,说洗冷水澡,这冷水澡洗多了,耳朵就进了水。时间一长,不但耳朵听不见,耳道里还胀得发疼,只得到耳鼻喉科找医生看,给我看耳朵的就是陈医生,只是那时候的陈医生还叫小陈医生。小陈医生用头上戴的反光镜一照,就说:“耳屎糊住了,得掏。”于是,我就坐在椅子上让他掏,不一会儿,耳道里就有了热乎乎的感觉,耳屎掏出来。听力一下子全回来了。我听到了窗外潮水般的蝉鸣,美好的夏天扑面而来,让我有种猝不及防的喜悦与感动。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少掏耳朵。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走乡串户的剃头匠在剃完头后常义务为一些老人掏耳朵,又叫采耳。据说采耳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但母亲的一句话让我一生都远离采耳这类享受,母亲说,眼睛是揉瞎的,耳朵是掏聋的。那年在成都宽窄巷,看到好多家采耳的店面,朋友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摇摇头,快步远离。
同三十年前一样,很快,耵聍栓塞就清除了。走出医院大门,我摘了口罩,鼎沸的市声、人声又十分清晰地扑面而来,冬日的太阳让这些声音有了一种热腾腾的人气和暖意。
生活,又一次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