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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最后一次闻到奶奶的汤香,已是两年前了。
  “快,去车站,接你奶奶了。”我懒散地瘫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点了点头,却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在妈妈的再次吆喝声中我才慢悠悠地从沙发上起身……
  时间在急促翻滚的车轮下逝去,我与奶奶已一同生活一个月了。我坐在凳子上望着她在厨房烧饭时的背影,宽宽的壁橱“笼”着矮矮的她,她佝偻着身子,炒菜的手并不有力。我愣愣地望着她衣服上土气的花纹,又想起了与奶奶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在厚厚的人群中,虽时隔多年未见,但我只一眼就认出了她,花色棉袄,发白的裤子,老土而又厚重的黑色背包,以及满满一桶鸡蛋。这样“奇特”的装扮还能有谁呢?她拖着笨重的步伐向我们走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乖孙,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却也只得在嘴上说些客套的话……一阵葱香截断了我的回忆,我拧了下眉头,用不耐烦的语气嘟囔着:“又放葱了,烦死了。”只一句,奶奶的脚步顿了顿,将我的碗端走,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葱末挑走。我呆呆地望着那碗汤,也看到了那微微颤抖的筷尖……
  时间在一阵阵汤香中飘去。窗外的雨悠扬地飘着,防盗窗上的雨水沿着铁柱向下淌着,最终只听得“哗嗒”一声落在窗台上,只留下一片略深的水渍。我听着无数雨滴汇聚时“哗嗒,哗嗒”的声响更觉得心烦意乱,望着如同天空一样惨淡的分数,索性什么都不想,将自己蒙进了被窝里。瞬间的温暖让我陷入了浅眠,在蒙眬的睡意中好像听到一句苍老的吆喝:“宝,吃饭。”而我好像回了句“天天吵吵,烦不烦呀。”语毕,我愣住了,对面的人也顿住了。短暂的沉寂让我清醒了起来,木木地下了床,吃完了饭。汤香罩在饭桌上,也晕花了奶奶的脸,透过薄薄的白气,我看见了那刻满皱纹的脸上伤感的神色。晚上,没有等到父母的批评,等到的是无意中听到的祷告声——奶奶是个基督教徒。我细细地听着,听到的还有浓重的鼻音。
  时间在奶奶愈深的皱纹中流淌。上次的事始终是一片阴云,虽看不见,但却牢牢罩在我与奶奶的头上。奶奶的话少了,但做的事一样不少。默默地燃烧自己,我也沉默了许多,不再因汤里那一星半点的葱末而抱怨,也不因奶奶朴实的话语而烦躁,内心增加的是对奶奶的愧疚。
  时间从灰色的阴霾里溜走,才来几个月奶奶就要回家了。走的时候依旧是花色棉袄,发白的裤子,朴实而厚重的黑色背包,以及一个空了的桶。公交车站里,透过铁栏,穿过厚厚的人群我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步伐看起来很重很重,她的身子在一层薄衬衫中显得很薄很薄,有着圆脸的奶奶身影竟然那么瘦小,尤其是她的腿,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皮贴着骨头,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直向前走着,没有回头……犹记她走时看向我的那深深的一眼,没有过多的语言,却直直地戳进了我的心。恍惚间,我的双眼有些涩,鼻子有些酸,好像是因为风有点大,也好像是因为那句未能开口的抱歉。那一刻,我好像长大了,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多么的无知与幼稚……
  我们一直匆忙奔走在成长的路上,在向前追逐着“幸福”,却常常忘了身后那个让我们知道“幸福”与“爱”的意义的人。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九(5)班韩艺欣
  指导老师:武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