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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青春的文学呈现
——读余韵长篇小说《路漫漫》
  □芜湖姚祥
  每个人大概率都会有自己的青春。每个人的青春都有不同色彩,因为每个人所走的路存在差异。文学作品的青春书写浩如烟海,我们见惯了文学形象的热血青春、奋斗青春,对文学聚焦的苦难青春、坎坷青春也耳熟能详。而文学作品叙述平凡人不顺遂、不如意的青春,并不多见,余韵的长篇小说《路漫漫》,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小说多有特定的时空坐标,长篇小说尤其如此。《路漫漫》择取市场经济初建时期、中等规模的开放城市徽城,来框定主要人物的活动轨迹,主要人物叶秀、叶慧姐妹俩,都是从老家农村来到城市的新移民,注定了小说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和地域色彩。
  农民进城是时代潮流,随着生存境遇的改变,很多人“三观”也发生了变化。叶秀遭到丈夫徐树林身心两方面的侮辱,选择了忍气吞声;面对婆婆的强势与刁难,也只是默默承受。可在老家的时候,叶秀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曾多次说服父母改变既定主意,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家庭格局乃至妹妹叶慧的命运走向。“人随潮流草随风”“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寄人篱下后叶秀性格的改变,符合社会常态、人之常情,没必要说三道四。与姐姐的示弱不同,叶慧性格坚定,或者说更为倔强。到城市谋生并不是她的初衷,热爱文学的她,一直做着作家梦。她有叶秀欠缺的美貌与文化,在一个男性欲望开始恣意膨胀的年代,叶慧应有更多的发展机遇,更大可能获取世俗意义上的所谓成功。事实的确如此,机会一次次主动造访了她。但她鄙视傍大款或靠关系上位,眼里揉不得沙子,只尊崇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些商界得势的男人献上的殷勤,被她一次次无情拒绝。
  叶慧之所以没有加入芸芸众生的合唱,原因是多方面的。她天性内敛沉静,含蓄委婉,注重自我人格的修炼,又是由乡入城,人生路上铺垫了谦卑的底色,不管何时,都很难接受投机取巧、不劳而获。她把文学视为高尚事业去追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不管何境,尊严不可掉价,良心不可缺位。她有自己的意中人,认为爱情不可勉强,只有灵魂与灵魂的靠近,方能牵手终老。性格即命运,叶慧全部的不顺遂、不如意,都缘于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兼与众不同的认知。很多时候,叶慧的坚定与伤痛,就像水涨船高,互为因果,矛盾地纠缠在一起。还有,她总把痛苦与迷惘潜藏于心,不向任何人倾诉,别人当然看不出来,包括亲人。父亲叶子建就无视女儿的痛苦,将叶慧的心上人韩湘写给她的信件私自截留,使得极度深情的两个人互不理解,各自黯然神伤。这也是逼迫叶慧降格以求,不得不牵手沐涛的根本原因。哪知道,各方面都不错的沐涛,迷上了股票投资,小有斩获后终被套牢,亏了个底朝天,连结婚的基本费用都没有了。被父亲催婚正紧的叶慧,无奈中夹杂着对沐涛的失望。好在此时,叶慧的网络作品崭露头角,受到追捧,在粉丝中她敏锐地发现了韩湘。小说到此戛然而止,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但读完小说的大多数人相信,叶慧和韩湘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结构上,小说中一条线索串起了两个主要人物,而又主次分明。叶秀、叶慧姐妹俩,就像旋转门里谁进谁就出的两个人。显然,作者更为看重的是叶慧,她是当仁不让的一号人物。在篇幅上,姐妹俩二八分成,很多时候,妹妹需要姐姐这个陪衬作类比,尽管她们的生活因各自个性,同样一团糟糕,这是小说一个值得思考的角度。小说采用了第三人称视角,相对第一人称视角降低了创作难度,至少感觉上没有自我设限的别扭,通篇是水到渠成的自然,无疑,此是新手明智的选择。因为全被回忆覆盖,开篇套用《百年孤独》那句非常有名的起始句,并没有违和感。小说的语言平实朴素,力求精准,不偏离特定的语境,也不任意人为地拔高,是既切中时代脉搏、又活画人物心理的恰当表述。小说中有些场面令人难忘,譬如,叶秀儿子徐宝的庭审场面,从儿子走上法庭的那一刻起,叶秀及其父母的表情,特别是听到徐宝被宣判八年徒刑,并附带罚款和民事赔偿责任时,叶秀的瘫晕、丈夫的瘫倒,都恰如其分地呈现出来。有时,文学的直击人心,就仰仗这种分寸感。
  从理论上讲,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有其价值,或审美,或理念,或精神,只是价值的深度、影响的广度不同而已。《路漫漫》启迪我们,在人生最为华彩的青春乐章中,难免有嘈嘈切切的涩音,起起落落的颤音,只要敢于坚守,拒绝休止符,高音、强音就可能到来。
  这是一种没有贩卖廉价理想主义的别样青春。对余韵来说,至少是对过往经历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爱好文学的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