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侯卫东日前做客由古井贡酒年份原浆古20冠名播出的大皖徽派栏目,此次侯卫东携新作《笨鸟》做客徽派直播间,以这部长篇小说为切入口,分享了自己的创作之路。他直言一直觉得童年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富矿”,而谈到这本小说,侯卫东表示自己最满意的是,一定程度上找到了“我的语言”,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写”。
A关于童年:不该挥霍的“富矿”
徽派:您以前在报社当编辑后来去电视台,从早期写诗歌到后来写小说,什么时候开始想从儿童视角讲述一个成长的故事?
侯卫东:其实要讲这个话题,有点长,一个搞文学创作的人,童年生活基本上都是要写的。就是说,过去的成长经历对很多作家来讲,它是一个写作绕不开的话题。童年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富矿,我过去是做地质的,“富矿”总令人激动。我很早就想写,但我从来没写过童年生活,连散文什么的也都从来没写过。
徽派:为什么呢?
侯卫东:因为我就觉得,童年生活是特别好的创作资源,如果想不好,想不通,就容易把这个资源挥霍掉。这个就相当于对好的资源“乱采滥挖”。就像我们现在考古当中,有很多帝王级的大墓,在没有特别完备的保护措施之前,不能随便动它,因为动它以后我们不知道要怎么保护。从整个原始面貌到一些脆弱文物,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在我没想好怎么处理之前,我就不敢动它。
徽派:那么这次怎么想起动它呢?
侯卫东:疫情初期大家都居家隔离时,我就发觉我一次次地有了写童年的冲动。小区当时空蒙蒙的,还有一点白雾,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就唤醒我,我觉得和我童年经历的场景特别相像,就开始规划动笔了。他们后来问我隔离在家会不会着急,我没有一点着急,心无旁骛。
B关于虚构:要有一些稳定的常量
徽派:我很好奇《笨鸟》里面有多少内容是您自己的童年,有多少是您向读者描绘的童年?
侯卫东:实际上我写“笨鸟”这个孩子,吴成也好,别的人物也好,他们最早的生活,在我的记忆中是一块块碎片,特别不完整。后来我按照人物、故事走向的发展逻辑,把它慢慢拼接在一起。所以早期的生活碎片是慢慢打捞的,但后面的内容,它的确有我生活中的记忆,有我的亲历,有人物的嫁接,也有很多人物的借用。有作家讲过,你在做虚构作品的时候,不能全部虚构,你至少要保留地理元素不要虚构,不然你会很痛苦。当我们要面对有很多变量的时候,我们要有一些稳定的常量,它作为一个参照让你的作品不至于过于虚构。而且我觉得地理元素保留,它会让你感到特别自然,像在一个熟悉的环境被导游,不至于迷失方向。
徽派:看来记忆虽然碎片化,但童年的宝藏里有一部分真实的东西。我相信可能是情感,或者说您对童年的记忆。
侯卫东:小说里面的一些经历都是真实的,尤其是思想的那种跃变、成长,很多都是真实的。我体验的成长可能不是来自具体的事,但类似的感悟很多都是真实的。
徽派:有相似性,有很多共性。
侯卫东:孩子的确有成长的共性,一个是对世界的认识从模糊走向清晰,一个是生活上从依附别人到独立。但是,写一般的孩子谁会去看呢,我认为是不会有人去看的。所以我在里面写了一个开窍晚的孩子。在共性当中,找一个特别的例子,这个例子和我亲历的东西有关系,这样就会共性中有一点个性。
C关于创作:“我到底要写什么?”
徽派:那您在写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定位这本书的呢?能让孩子感受到共性部分,还要让成人读的时候能看到作家的个性部分。这挺难的。
侯卫东:每个作品都要回答一个问题:我到底要写什么。我不停地在想,我们要回归童年生活,但童年生活是回不去的。我们现在回看童年,实际上是带着成人的眼光,成人的价值判断,成人的生活积淀,这样看童年生活并不准确。当然,谈到具体的写作技巧,我不喜欢用全知视角写作,我特别喜欢限知视角,最好用孩童的视角。所以我就选择了第一人称的方式,让自己保持在儿童目光的聚焦区域,它非常小,但盯得准,看得清,这就避免了对童年生活的泛泛而谈。
徽派:这个可以展开说一下。
侯卫东:我们看过很多贴着童年生活标签的作品,田园牧歌,快乐人生,无忧无虑。我想写的童年,它应该有欢乐,也有困顿,有顿悟,曾经惧怕过困难,也能感受到温暖。在写作过程中我的确思考过,到底是写儿童文学还是写适合于成人阅读的文学作品。后来我觉得,它还是更多地归结于成人看的作品,但我也试过了,很多小孩也能看。我给同事的孩子看,他们不仅看得下去,看了以后还给我打电话讨论。我说可以给书打个广告:买本《笨鸟》真划算,大人小孩都能看。
徽派:我们知道成长小说有很多,有的就是用冲击和苦难,用痛感来表达的,您的底色可能更偏温情。
侯卫东:我这人不太善于写特别尖锐的小说,我的勇气不足以对人性进行深度的挖掘。我给自己归个类,我可能会写酸楚但不失温暖的小说,像《笨鸟》就是这个调子。它有点酸楚,也有温暖。还有我不善于凭空构筑一个小说的框架,我对生活的依赖是非常重的,很多天才的作家对现实生活不过多依赖,他们可以构建一个与生活平行对应的小说世界,这也不是我擅长的,我总要有现实生活。哪怕是间接的经验,给我一个参照,我的故事只有在这个地方。也就是我要有一个地形地貌,才能在这里盖房子、修道路、种植物、挖水塘,我的小说就是这样的。
尹航新安晚报安徽网大皖新闻记者蒋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