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性格孤僻书写小我的女性作者,到成为一个在复杂生活里保持真诚的纯粹写作者,青年作家黄丹丹可能具有一定的样本意义。近日,安徽最年轻的作协主席(寿县作协)黄丹丹做客由古井贡酒年份原浆古20冠名播出的大皖徽派栏目,畅谈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
跳出舒适圈找到新的创作路径
徽派:最近看你最新创作的散文作品发表在2023第一期《散文(海外版)》上,不知道你和文学的缘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黄丹丹:我的父母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文青,印象中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橱,他们经常把里面的书拿出来读给我听。小时候,爸妈还给我订了很多少儿杂志。长大以后,我觉得读书和写作都是爱好,所以现在人到中年了,这辈子的缘分应该就这样维系下去了。
徽派:家庭氛围对一个孩子热爱文学还是蛮重要的,开始写作大概是什么时候?
黄丹丹:大概从5岁起,我就给在芜湖工作的大姨写信,开始定期的信件往来,算是最早的写作吧。7岁开始写日记,一直写了很多年。后来不用在纸上写了,我在网络上写博客,在QQ空间里写,现在则在微信公众号上写。
徽派:这种记录的感受有变化吗?
黄丹丹:有。很多年,我的写作都是在做一种自我情绪的抒发,做一些对生活感悟的记录。算起来,我真正进入纯文学写作时间并不长。2017年是一个分水岭,然后从2020年到现在又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2017年5月份,我参加了鲁迅文学院和安徽文学院合办的作家研修班,对我的教益是蛮大的。从那以后,我才认真地思考,到底什么是纯文学,我要如何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给自己一些压力,也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认真地读书、思考,把自己过去在写作中抒发的小情绪,或是充满幻想而不注重结构的情感故事类的东西都丢弃掉,踏踏实实地走向纯文学之路。至今,我一直在摸索着学习,广泛读书,努力创作。
徽派:在那之前,你与文学的关系,是把它当作自己的兴趣爱好。
黄丹丹:是的。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时,就在《少女》《知音》等一些杂志发表过文章,甚至还为时尚杂志写过专栏,在报刊上发表过小小说。2017年参加那次培训班之后,我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自己过去的写作,才发现急需修正自己的写作态度与方式,重新开始。
徽派:这是需要勇气的。
黄丹丹:对。就是要跳出过去写作的舒适圈,进入另外一个路径进行创作。
“节气书”是献给家乡的礼物
徽派:纯文学创作是一个挑战,意味着可能要走更为狭窄的门。
黄丹丹:如果不是真正热爱它,不是那种死心塌地的喜欢,不是对此有执着追求,而只想很快得到收益,那么纯文学创作并不是一条很好走的路。
徽派:那你的野心是什么呢?
黄丹丹:我写作并没有野心,只想尽可能做更好的表达。当然,所谓“好”是很抽象的。
徽派:“好”表现在什么地方?
黄丹丹:对我来说,“好”有两方面,一是跟自己的过去比,二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明白。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也蛮难的。还有就是,我希望自己不要有一些很偏颇的观点。我觉得文学在校正我,对我的人生、对我的性格、对我的成长,都起到了很大的矫正作用。我小时候是个特别多愁善感的人,上中学的时候不喜欢体育运动,一上体育课就想逃课,也不怎么爱跟同学玩,是个特别孤僻的人,因此有人喊我“林妹妹”。
徽派:是很贴切。
黄丹丹:但是后来因为写作,尤其是写小说这些年,我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改变。我第一篇纯文学的小说发表是在2013年,这10年间,我从过去的自我封闭中渐渐打开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写作改变了我,让我看清自己,矫正自己,我觉得这个是写作于我最大的收获。
徽派:你2019年加入中国作协,2020年8月被遴选为安徽省文学艺术院签约作家。记得你说过,成为签约作家的时候,要提交一个创作规划。
黄丹丹:对。我那个时候就很认真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写。我想到了二十四节气。我家乡在寿县,寿县的八公山就是《淮南子》二十四节气的发源地,我构思写一部小说集,叫《节气书》,就是写24篇,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写这个小说。后来,出版社为了流量的考虑吧,这本书改名为《别说你爱我》,里面收录了我关于节气的小说16篇。后记里面我也说了,这是一本节气书,也是一部寿州纪事。家乡对于人而言,有点儿像孩子对母亲,总觉得一切都好。
记录时代是作家的责任和使命
徽派:很好奇你的职业背景,不少作家都有医学背景。
黄丹丹:我在医院工作了一些年,见证了生生死死。这种经历令我对生命的价值、人的命运生出很多思考。理性与冷静是从医的人必备素质,原本我天性中占比很大的感性成分,但从医经历将我原本的感性收纳、压紧,压得更理性化,不让它泛滥。
徽派:进入机关工作以后呢?
黄丹丹:我后来从医院到机关工作,也面临很多新的关系。比如写公文与写作,我都在努力去做,好在我已经胜任了写公文这份一开始我觉得无比痛苦的工作。我在卫健委工作,疫情三年,我们更忙了。从2020年1月23日通知取消年假到现在,我们始终处在工作的状态,没有休息日,甚至经常在半夜开会。
徽派:这种冲突也带给你新的感悟。
黄丹丹:是的。我觉得我的工作跟写作,其实是不冲突的,因为工作令我亲历、见证了很多,也让我学会换一种角度去考虑问题。当文学院布置我们进行创作总结时,我才发现因为疫情我还真的写了很多东西。
徽派:这三年你一直在一线,对吗?
黄丹丹:我觉得真正在一线的是我们的医护工作者,他们处在最危险的地方。记得疫情之初,我们县医院的一位医生支援武汉,到方舱工作,那个时候他是冒着生死危险的。
徽派:对,逆行的白衣天使。
黄丹丹:当时我就想我要记录下这些最真实的东西,在他休班的时候跟他电话连线,尽量通过微信留言采访。我作为写作者,又是学医出身,并且也在这个系统工作,我觉得用文字真实地记录当下是有意义的。我有一篇小说叫《云山》,发表在《当代小说》上。那是去年我去督查隔离点时触发了创作灵感,经过一番构思后创作的小说,它以另一种方式记录了这个时代。
徽派:确实,这个时代变化很快。对于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你一直在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去记录。
黄丹丹:是的,我觉得记录这种变化很有必要。作为写作者,我们做出的记录,提出的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当然,写作者不一定是问题的作答者,也许将来时间会给我们答案,哪怕最终是无解的,但通过记录,知道这个变化的过程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新安晚报安徽网大皖新闻记者蒋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