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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
  □北京李成
  年画起源于古代的“门神画”,以木刻水印而成,色彩鲜活,内容有花鸟、胖娃、动物、神仙人物等。贴在门上以表达驱邪迎福,祈愿家宅平安,五谷丰登之意。但后来年画也渐渐贴于人家厅房。四川绵竹、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四地的年画最受欢迎。
  我生也晚,未赶上传统年画盛行的年代。在我的少年时代,甚至连一张标准的民间年画(那一般是套色木刻)都没有见过。但是,那时过年我们也是要贴画的,那画是由机器印制出来、由新华书店公开发行的,有些类似于今天的招贴画。我们那里把它叫作“画张”。因为主要在过年时才热销和张贴的,所以也能勉强称得上“年画”。这样的年画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颇为流行,乡村里一般家家都有贴的,而学校里的学生更是常常以之赠送老师与同学,作为贺年的礼物。
  年画的内容受时代的影响,反映的是那个年代的主题即“主旋律”。早先以革命题材为主,如“井冈山会师”“古田会议”“抢渡大渡河”等,以及“革命圣地”——遵义、延安等,这些画毫无疑问都透现出神圣、庄严的气息,颇能打动一个多少有些英雄主义情结的少年的心——或者说这些画正是培养他具有一些英雄主义情结的材料之一。
  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年画”的题材丰富起来。有了反映纯粹风景的风光图片和艺术类题材如花草、雕塑、盆景等等。尤其难得的是有了用画家创作的印制的年画,如徐悲鸿的奔马,黄胄的驴,齐白石的虾等,当然,还有古代的山水、花鸟画作,使我懂得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血与火,除了崇高、神圣之美,还有平常生活、寻常人家以及艺术的柔美,还有艺术与诗歌。从中能看出时代的变迁与生活的拓展。
  我记得最初的年画是不带日历的,后来大多数印上了日历,所以人们买年画也就叫买一张年历或年历画(那时似乎还不太流行挂那种月历即月份牌)。想起来那买画的场面也真叫热闹,到了年根底下,商店里人群熙攘,几乎挤得水泄不通,乡亲们买完年货以后,都要挤到卖年画和对联的地方,挑选几副对联几张画,买到手就卷成一卷放进货担里挑回来,满面皱纹像湖水一样漾开,仿佛一年的欢喜都在其中。
  想起年画,我当然不会忘记,那些年每到元旦前夕都会接到我们县文化馆或文化局寄赠的年画,有时还附带寄来几本书,这都是文化馆、文化局的老师们对我的厚爱和鼓励。年画上题写着“恭贺新禧”的字样,还加盖了公章,给我带来的就不止是喜悦。有一年文化局还给我寄来一幅吊屏,即年画的上下两端都有轴,打开只需挂在钉子上而不用糨糊粘贴,画是著名画家黄胄创作的驴。此画屏我十分珍爱,挂了两年,还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放在老家的书柜里。当然,日居月诸,这幅吊屏连同留在老家的一批书刊也早已不知去向了,惜哉。而我所认识的文化馆、文化局里的老师也老的老、退的退,还有的已经辞世,想来不免令人惆怅。
  少小在农村,视野狭小、所见有限,一张小小的年画也能让人激动半天,并把我带向画面所绘的画境和对远方的遐想,这样的感受今天看来却殊为难得;如今不说视频,面对铺天盖地的出版物,包括各种图片、画面,我们怕早已无动于衷了吧。每念及此,亦有不胜今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