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黄全国
母亲患了压疮,住进了医院。
照顾邻床的是一位老太太,矮矮的,腿向两边弯,有点“O”型腿。讲话少,讲出来叽里呱啦,嘴里像含着东西,不好懂。虽然我们都属于安庆市,但话音差别很大。有一次,我看见卫生间门口火星一闪,哟,她还抽烟。
老太太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慢慢地我对她了解了一些。邻床的病人是一位聋哑人,六十一岁,烫伤了腿,是老太太弟弟的老婆,无儿无女。弟弟去世多年了,临走时对老太太说,要照顾好哑巴,老太太点头答应了,现在哑巴烫伤了,老太太自然来照顾。
她弟媳整天就倚在床上,伸着腿,不做声,到了晚上,突然用手指着天花板一顿乱嚷,三五分钟后又慢慢恢复平静。这时老太太就对邻床的病人和家属打招呼,讲哑巴脑子有点不太正常,请大家原谅,同时她就静静地看着弟媳,直到弟媳安静下来。
我的母亲喜欢叫我给她翻身,翻多了,我就恼火,这样翻我怎么受得了?和老太太相比,耐心很不够。
一日三餐,老太太都是变化着花样给弟媳弄吃的,弟媳吃得很开心,脸上总挂着微笑。我的母亲,常跟我说要吃这个吃那个,有时我也有点烦。
我想,我照顾母亲根本不及老太太照顾弟媳。
老太太是文盲,用的又是老年手机,没有微信,买饭菜没钱了,就求我帮忙,让她的女儿从微信里转钱给我,我再把钱给她。我和她女儿“九林包子”已经是朋友了,每次几秒钟就搞定。她非常感激,常帮我喊医生,打饭,打水,给我妈抹澡翻身等等。我只不过举手之劳,没有想到她回报这么多,搞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一位外表平平,说话不清楚,还抽烟,不识字的农村老太太,那样重信诺,懂感恩,耐心细心,令我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