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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喝酒的你们去了哪里
□安庆 朱道平
  那年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住单位的集体宿舍。事前也没打招呼,胜和艮不知怎地就找上门来了。我喜不自禁,留他们吃午饭。
  我从食堂里多炒了两个菜,还用暖水瓶从楼下的小卖部里灌了满满一瓶散装啤酒(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啤酒有散装的)。我们举杯共贺相逢,说着故人往事,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偏西。
  我与胜和艮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我上了高中,胜和艮没有考上,就读了“初四”。第二年他们也进了我所在的那所乡下高中,但由于隔了一届,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并不多,有时即便在校园里碰上了,由于学习任务繁重,大多的时候也只是彼此会心地点个头,算作招呼。
  几年后,我去上海读书,艮当了兵,只有胜回了乡下老家,几经辗转,胜在城里摆起了地摊。
  胜给我的信中,透露出对我外出读书求学深深的羡慕,还说地摊生意不好做,有时一天也做不了几单生意,甚至会开不了张。
  我回信尽我所能地安慰他。我记得有句话我是这样写的——梦的魅力在于支离破碎,人生的魅力在于未知,我相信一切会慢慢好起来,你会有出头之日的。
  经过几年磨练,胜的地摊生意有所好转,更重要的是他与一位同在一起摆摊的姑娘产生了爱情,并组成了家庭。这可以说是他摆摊生涯中最大的收获了。我放假回家听到这些,很是欣慰,打心里为他高兴。
  也许是生活轨迹的不同,也许是各自忙碌的缘故,渐渐地我与胜的通信联系少了。而我与艮呢,几乎没有过联系。
  但惦念是有的,没想到在我刚参加工作之初他们就联系上了我,中断的友谊桥梁又接上了。
  我们喝着酒,说着过去,畅想着未来。艮说他已退役,眼下在西门开了一家饭店,已初步装修好,等着择日开张。说着话,他便邀请我和胜去他的店里看看。这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于是我们打着啤酒嗝,在傍晚的霞光里一路摇摇晃晃地去了他位于西门的饭店。
  不过在那里发生了一件十分遗憾的事——由于饭店正在装修,水电还未通,我们就着摇曳的烛光打牌。十点来钟,不早了,就收牌告辞。我走在前,隔着门玻璃看着灯火灿烂的街景,产生了错觉,一头撞在了门玻璃上,“哗”的一下,门玻璃被撞破,一块掉落的碎玻璃从上而下,将我的左腿膝盖划出了一道足有一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立时染红了裤腿。好在那儿离一家医院近,慌忙中艮留下来处理现场,胜陪我去医院作了伤口处理。至今伤口处还留有一寸许的疤痕。
  艮始终没有露面,我知道饭店未开张就见血,他忌讳,后来他索性关了店门,放弃了在那儿开店的打算。胜来看过我几次。但日子太忙,再加上我的腿伤渐渐地好起来,胜也没再来了。许是大家对这次不该发生的事都心有顾忌,慢慢地也就疏于联系,以致彼此音信全无了。
  如今他们在哪里,又在干什么,我一无所知。曾经他们是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难道在岁月的流逝中,他们真的就把我忘了吗?喝再长的酒也有散的时候,人生就是不断的别离、相逢再别离。我很想问一声:如果没有发生撞玻璃的事,我们还有联系吗?今夜我抚摸着伤痕,我想起了他们——那些曾在一起喝酒、曾在一起无话不谈的朋友,你们去了哪里,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