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有一棵没有名字的树,不记得它待在家里多少年,干云蔽日,叶凋深褐,褶皱沧桑。听奶奶说,这棵树是爷爷亲手种下的,对待它像自己的孩子,这棵树能长这么大多亏了爷爷,我不解这其中缘由,曾跑去问爷爷,爷爷一说起这棵树,就高兴得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显得十分自豪:“这棵树小时候啊,瘦瘦弱弱的,我一只手就能握着,小得可怜。有一次碰上个大暴雨,风一刮树枝都触碰到地啦!好像要把它的根从地下扯出来,我心疼,没打伞就跑到院子里扶着它,那风一直鞭打着我,雨水也像子弹一样射来,疼啊!但我不能松手,本来这棵树长得就‘抽象’……”一阵春风穿过这棵树,发出“飒飒”声,“哎呦,不能说啦!它太小气!”爷爷嘴上嫌弃着,一边又站起来拍拍这棵盘虬卧龙的无名树,“现在啊,也能为我遮挡风雨啦……”
爷爷生前是一名教师,博学多才,但一直在村子里的学校。听爸爸说,最初有几位同学问爷爷如何解题,爷爷会很耐心地教他们。久而久之,问题目的学生越来越多,还有几位是别的班的。但他从没看见过一爷爷脸上的怒气,每次都笑眯眯的,不厌其烦。
有几年,爸爸想改造下老家院子,但想改造必须要把这棵树砍掉。爸爸觉得砍掉就砍掉,改造好再种就是了,但爷爷说什么也不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与爸爸说话,无奈之下,这个想法也就此终结。一棵不起眼的无名树,有什么特别之处?我问过爷爷,但爷爷却显得十分“无可奈何”:“没办法!我已经与这棵树融合到一起啦。”
在大前年,爷爷去世了,毫无征兆,就像生前默默从事教师工作几十年。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让人烧得心慌,葬礼十分漫长,死寂的沉默挟带着腔调不同的哭泣。我也很伤心,像是心里缺了个东西,压抑的氛围驱使我走到那棵无名树下——时间过得真快啊,从前羸弱的小树苗已截然不同,交错的枝干从中心向四周蔓延生长,遮蔽了大半个院子,夏日挡热,冬日挡凉。树干向上努力地攀登着,看不到头,像是一条隐蔽地天梯——爷爷并不孤独,他保护的无名树,陪着他去往了远方。
春季,在周末回了趟老家,无名树充满生机希望,绿色的嫩芽包裹着它,渲染着天空,点缀着初春,默默地蓄势,即使普通、无名,也会努力生长向阳,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爷爷为何如此喜爱这棵无名树——它身上藏匿着很多人的影子。
太和县曙光学校九(12)班 谭紫扬
指导老师:张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