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她乘车离去的背影,那一天,我好像突然理解了她,懂了她的孤独。
上了初中,我便搬到了现在的住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以前完全不同。我有意去花时间探索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最让我感到稀奇的是小区中的那只鸡。
那只鸡是有人在养着的,不过是用散养的方式。虽说如此,但那鸡好像有很好的教养,不随意排泄,觅食过后会将翻开的泥土盖回,散步时也不会踏出小区半步。遇到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住户从不躲闪,反而有大王巡山的派头。
那只鸡的主人是一位老奶奶,约莫八十岁,身体依旧硬朗,将小院的蔷薇花打理得井井有条,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偶尔和邻居有了矛盾,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和那鸡颇有几分相似。
一日,我正写着作业,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打开窗户向下望去,原来是一楼的另一个住户家养的狗在追赶那只鸡。鸡被撵得四处逃窜,发出尖利的叫声,最后只好奔进自家院子。本以为那狗会放弃追赶,却不成想它也追进院子。外面的动静惊扰了屋里的老奶奶,她疾步走出,看清是什么情况后,神情由不解转为了愤怒。她快步冲向那狗,狗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跑,老奶奶并没有停下,而是追到养狗那家的楼下,对着狗骂了十几分钟,又对着狗主人大声说着什么,见着狗主人连连赔不是,才气呼呼地离开。“真是个厉害的老人,就为着一只鸡,还得理不饶人了。”我想。只听着那奶奶边走边对着鸡念叨:“宝贝,你不要怕,这小区里的猫猫狗狗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你又不是打不过它们,我帮你撑腰。”“真是个奇怪的老人,和那鸡说话不就等于对牛弹琴?它又听不懂。”我小声嘟囔。
可是,那只鸡死了。
也许是到了年岁,我也是几日没见到它,询问才得知。一次,我去丢垃圾的时候,碰到过老奶奶,她神情落寞,好像秋日里的一片枯叶。从那以后,我便很少看见那奶奶。直到有一天,一位中年男子开车接走了她。我笑着向老奶奶打招呼,老奶奶也笑着,很是慈祥。她将手中的橙子递给我,当我再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时,发现其中好像藏着淡淡忧伤。
没过多久,爸妈出差,我便只能一人待在家中。前两天是兴奋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身边更多的是孤独。爸妈不在家,没有人听我吐槽校内发生的事情,没有人为我排忧解难。唯一的慰藉,竟是家中的小鸟。我自言自语地抱怨,小鸟叽叽喳喳地回应。我想起了那个奶奶,脑中不断拼凑着这几天听到的只言片语。
她早年离异,儿女都在外地生活。她一人住在离医院较近的房子中。从前鲜少看见她出来走动,也很少看见她的笑脸,直到那只鸡的到来,她开始有所改变,慢慢地开始和周围的邻居走动。那天来的是她的儿子,要接她去外地生活。
那一天,我好像理解了她。只身一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那只鸡的到来给了她光亮。那只鸡是宠物,是朋友,亦是家人,陪伴她度过晚年时间。那咄咄逼人,也是独居老人保护自身和“家人”的一种方式,穿上带刺的外衣,让那些不公和委屈离她远些。
冬去春来,蔷薇花开,开得那样盛,那样艳,密密匝匝的花朵铺满了整个院墙。我想,在某个城市的小院中,老奶奶一定正和她的小孙女忙着喂养一只鸡……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九(9)班 谢可心
指导老师:张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