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在我的三千青丝中冒出来几缕银丝,渐渐地,星星之火竟成燎原之势,再想除去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望发兴叹”。
某天一时兴起,想到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中“……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于是乎,将自己的微信名换成了“西北望,射天狼”。咱也豪气一把,虽然我的制高点已成为黑与白交战的战场,且白方已占据绝对优势,但我的心还是年轻的啊!
可苏轼说的是“鬓微霜”啊!我这何止是“鬓微霜”,简直是“银装素裹”。改个微信名只不过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罢了,已找不回曾经“鲜衣怒马”的追风少年。正如李之仪的《咏苍髯》中所说“白发青丝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春风若有怜香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一日,我参加朋友婚礼,现场有听前奏猜歌名的互动节目。当第一首歌的前奏一响,我便兴奋异常地蹿起来,这首老歌太熟悉了,于是振臂高呼“我知道!”司仪在台上看到我,亲切地称呼道:“这位大叔,请说出这首歌的歌名!”刹那间,我愣住了,一桌相熟的人也皆是目瞪口呆。40岁不到的人被小不了几岁的人称之为“大叔”。呜呼!我当时的心理阴影,估计用π(圆周率)都不足以求证吧!
类似的尴尬还有不少,带儿子在公园里游玩时被其他孩童叫作“爷爷”的无奈,多年未见的战友相约聚会时由我的白发引燃对青葱年少的感慨。或许李白也有这样的苦恼吧,要不然怎会写出“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样的句子来?
妻子曾多次“怂恿”我去染发,我不为所动。可架不住妻子的苦口婆心,我终于还是妥协了。从理发店回到家,妻子端详着我那一头乌发,认真地说:“帅!比之前至少年轻了10岁。”
但在历经数次染发后,比白发更可怕的掉发接踵而来,不能梳头,不可挠头,否则掉下来的头发都够织毛衣。望着掌心里大把的头发,仿佛能感受到发丝对头皮的不舍,就像落叶对枝头的依恋。洗头时也明显能感觉到头发较以前薄了,发际线后移了,吓得我再也不敢染发。
妻子却是不抛弃不放弃,今天研究“一洗黑”,明天尝试“植物精华”,变着花样地来,像是一个穿梭在试验室中忘我忙碌的专家学者。我开玩笑地说:“我这头皮都快成你的‘试验田’了。不过你再怎么造,这上面也结不出累累硕果来啊!”
“终是青丝成白发,惹得白衣染霜华。”理发的时候,剪落的断发如雪,铺满了身上的围布。理发师或许是看不下去了,亦或是为了多赚利润,极力劝我染发。但我哪还敢啊!我可不想等到发丝纷纷飘落时,为了“把根留住”而再来一场发根保卫战。
不过,我也有满怀自信的时候。某天一同事跟我感慨近日总是掉发,都快赶上“光明顶”了。“还好我当时悬崖勒马,及时止损,头发虽是白了点,但至少还在,有总比没有强啊!”我自豪地想着,增添了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