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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的拖延,还是雪的留恋
□霍邱 盛家飞
  
  朱志恒/摄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多,我已记不清这是第几场,只能在风中呆呆地站着,任凭它模糊着我的记忆。在凌乱的思绪中,倾听每一片雪花落下的声音。
  故乡地处淮河北岸,几乎每年都是能看到雪的,只是有的年份多些,有的年份少些。记忆深处的那场大雪,还是淋在我的幼年。那时我还寄居在外婆家,幼年时期的雪,的确给了我很多的乐趣。外婆家老屋的房门有一个四方小洞,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在院中扫出一小块空地,撒上粮食,支上圆箩筐,拴上一根细绳,将长绳穿过木门的小洞,房门半掩,躲在门后等着麻雀自投罗网。天气放晴的时候,就在老屋周围玩耍,我的玩伴是小狗和母鸡,它们在雪地里踩出梅花和竹叶的图案,我欢乐地奔跑在雪地里,一边跑一边呐喊,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脸上湿湿的,是融化的雪花在暖暖地流淌。
  多年过去,我已长大成人,雪却紧追不舍,跟随我至今。我不知晓,如今淋的雪是否还是多年前的故交。只知道,温度一如那温度,冰冰凉凉;颜色一如那颜色,白白净净。
  时至今天,立春已有数周,风依然呼啸着,气温依旧寒冷。前几天天气晴好,阳光强烈一些,气温变得温暖,公园散步时惊讶地发现,河边的柳树枝条已经长出了芽苞,仿佛给人春天已然到来的错觉。然而仅仅过了两天,气温骤降,飞雪再次飘来。让人不禁感叹,究竟是春的拖延,还是雪的留恋。
  白雪纷飞的人间,暂且被春天忽略,却也是冬天的余韵。或许春雪,是冬送给春的序曲,春天再下上一场雪,也算不负冬的诀别。“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当我读起韩愈这首《春雪》小诗时,我才真切感受到雪的多情。人们倒是还能等待姗姗来迟的春色,从二月的草芽中看到春天的身影,但多情的白雪或是等不及了,便只能纷纷扬扬,穿树飞花,自己装点出了一派春色。真正春暖花开的春天尚未到来,固然不免让人感到遗憾,但这穿树飞花的春雪,不也照样给人春的气息了吗?
  这时忽然明白,春天下了一场雪,是冬季的誓约,也是春季的交接。这场猝不及防的雪里,藏着下一个春天。
  今年冬天,有一半时间都在与雪纠缠,不知不觉中,雪已成为生活中很自然的陪伴。下雪的第二天早晨,去单位的路上,竟发现奇迹般冒出了太阳,只是冬天的雪不会败在阳光下,雪和阳光反而相处和睦。骤雪初霁,当黑色的眼睛与白色的雪相遇时,总让人心生愉悦。踏步在满是雪白的世界,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内心也会顿时变得纯粹。老家的大平原上,没有险峻的高山,甚至连松柏都很少见,只有一望无际的白,一种单调的白。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他们不会注意到这种素雅的美感,更不懂诗词,不知道与雪有关的意境,能想到的只是积雪的路滑和化雪的不堪。对于一小部分人来说,却是不忍破坏这银装素裹的美感,甚至连踩上一脚都不愿意。这单调的雪,有时也有着意想不到的斑斓。或许斑斓的并不是雪,而是一种心情,一种情感。
  不管是春的拖延,还是雪的留恋,把琐碎的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即使身处严寒,也会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