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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晓色里远行
□铜陵 章铜胜
  很多年前,一个初秋的凌晨,母亲做好一顿简单的早餐后,便早早地将我叫醒,让我和父亲快快地吃早餐,而母亲就站在桌旁,把这几天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又重新拾起,在我的耳边左叮咛右嘱咐。大概父亲也觉得母亲太过啰嗦了,我们沉默地吃着早饭,任由母亲的话语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安地闪烁。
  我和父亲提着行李,走出家门,坐上了一辆到市里送菜的三轮车。我回头时,母亲仍站在门前,背后一片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像她的话语般重叠复重叠。屋顶上灰暗的天空,星影寥落。忽然间,就感觉到了母亲的失落。三轮车在出村的小路上突突突地蹦跳着,我的心也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跳动着初次离家远行的惊喜。回望村庄,从几户人家开着的大门里,流淌出桔黄昏蒙的灯光,在昏暗深邃的背景里,渐渐模糊,却又温暖如斯。
  晓色里的初次远行,给了我温暖而又惊奇的体验。我知道,每一次晓色里的远行,都会给远行者以不同的感受。像路过商山的温庭筠,他在晓色里的一次远行,就有着一份复杂的情感。“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诗人黎明时起来,车马的铃铎声已经响起,他深知,此番远行,故乡终将渐行渐远,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愁绪呢。茅草结顶的客店映着残月的余辉,在鸡鸣声声的催促里,板桥上的寒霜已印上了早行人的足迹。
  远行,也是伤感的。人的一生要经历许多次的远行,有时是自愿,有时是迫于无奈,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自己的每一次远行都在一片晓色里,在晓色的宁静里走向远方的宏阔。
  在晓色里远行,是一种孤独的修行。而读书写字,又何尝不是一种孤独的修行呢。这些年,我零零散散地读着书,也坚持写了多年的文字,不知道自己从中收获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读书写字了,好像已经成了习惯。读书和写字,是不是也是我的另一种远行呢?
  而我,已经习惯了在一片晓色的昏蒙里早起,拧亮台灯,打开书页,翻上几页,仿佛唯有如此,一天的心才会安宁下来。我也习惯了在晓色里,修改昨夜写下的文稿,希望那些经过晓色浸润的文字,会带着晓色的一缕清新和温暖,带着我的某种期望,一路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