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个人的瓦尔登湖畔,悄悄种下一朵花。 ——题记
我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小店。
它半掩于斑驳的路灯,带着些许古朴韵味,褪色的铁皮招牌上刻有年代的印记,好似每一个字,都有着它自己的故事。推开店门,瞬间淹没于暖黄色调的光影中,空气中仿佛飘着荡着暖意的金粉,又带有独特的金属气息,墙上是一排排整齐的钥匙。一张不大的方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一位老人正端坐桌前。似听到了动静,他抬头看向我,花白的头发如浅淡月光,老花镜虚虚架着鼻梁,镜片后是一双深邃的眼眸。我在原地站着,仿佛能听见时间的低语。
“配钥匙?”他的声音宛如一首古老的民谣,带着生命的沙哑和生活的厚重。我点了点头,走过去,将断了的钥匙放在桌上。他小心拿起,细细观察着,不时用手指轻抚钥匙上的每一处纹路,好像在与钥匙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在那片挂满钥匙的墙上,挑选了一个模具,眯着眼睛,在灯光下认真对比。
“能配吗?”我忍不住出了声,打破了这缓和的气氛。他点点头,随即转身走向身后的柜子,拿出一个机器,机器上已经布满岁月的痕迹,难以窥见原来的样子,只能看见被岁月涂抹的黑,给我带来一份安心。他将机器放于桌上,慢慢坐下,开始打磨模具,安静的空间中充斥着机器的打磨声。我看见金属粉末在空气中飞舞,凝成一朵花的形状。不知怎的,我有些走神,恍惚间,竟看见空气中浮动着岁月。
“多大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我说话,连忙答道,“高一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钥匙,模具在他的打磨下已缓缓成型,那些复杂的纹理,在他的手下,仿佛都成了再简单不过的简笔画。“您做这行多久了?”我不自觉地问道。
“大概有几十年了吧。”他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不确定,此时模具已然打磨完,他轻吹一口气,拿布擦拭一番后交到我的手上,“以后小心点。”我接过钥匙,点点头。他已经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转眼间,茶香氤氲,一派迷蒙。
走出店门,无边夜色愈发浓稠,回过头,茶气充满着小店,他淹没于茶气之中,身影变得模糊。
第一次发现,这喧哗人间中,仍有人给岁月以沉淀,默默守着自己的瓦尔登湖。或许我无法理解几十年来做一件事的坚守,也无法理解在车马快的今天,这家被淹没于浪潮的店铺存在的意义。但我却能看见,他始终如一的热爱,一丝不苟的严谨,以及那用岁月浇灌、于时光的瓦尔登湖畔开出的花,花期为永远。纵使岁月无情带走许多,却无法带走花上的每一片花瓣,因为上面凝刻着的,是一位匠人厚重的匠心。
此后,我的眼前常常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时光静默处的一家店铺,一位老人正坐在桌前喝茶,茶气氤氲。店铺前是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透过人群,他看向我,笑容可掬。他的身影,被光拉得很长很长。
“配钥匙吗?”
“嗯。”祁门县第一中学高一(1)班詹子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