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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发糕
□黄山 崔志强
  小时候家里开着一爿水作坊,顺带在暑期蒸点发糕。发糕的制作过程很复杂,一要泡米。时间长短要适当,长了发馊,短了硬邦。然后磨米。将珍珠样的洁白米粒磨成糊状的米浆。接着是蒸制。蒸制还是一门学问,火候、长短都要掌握好。初期父亲常常失手,后来做多了熟练了才逐渐走上正轨。
  清晨,我们在被窝里就听到披厦里传来吱吱呀呀的磨米声,像一首古老的歌谣,父母开始制作发糕了。不多一会儿,发糕的香气就如舌头舔着我们的鼻翼,让梦境变得虚虚实实,心思飘远。
  一般我们是不需要帮忙的,只在被窝里静听披厦里窸窸窣窣的劳作声和交易声,但如果遇到忙季,如“双抢”时,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要在前台售卖。
  农村很少用现金交易,大多拿大米兑换,外带付一些加工费。父母赚的就是加工费。故而一厢要称米,另一厢还要算加工费,同时还要切发糕。发糕蒸出来是一整块大圆饼,需要一刀刀切成小块。
  刚开始时,总是力不从心,切得七扭八歪,发糕大小不一。好在村民也不讲究,反正都要吃进肚里,颜值无所谓,再者觉得我们小孩帮父母做生意也不易,很宽容。
  最累的还不是家里卖发糕,而是担出去卖。暑假后期,双抢结束,生意日趋清淡,就需上门推销,于是我们走村串户。那时村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泥土路居多,晴天还好,雨天就是一脚泥。有时为了做更多生意,我们还走田埂路,一根木头搭成的独木桥,不错失一村一户。
  发糕那时还是奢侈品,双抢是为了抢农时,没工夫生炊,或是为了招待雇请的村人才买。故而有时我们走了许多路、吆喝了半天生意还是不好。遇到小孩要好些,因为小孩会央求父母,缠着他们买。故而那时我们都希望村民家有小孩,看到有小孩的人家,我们都会停留一下,多吆喝几下,形成了小小的生意经。
  回程发糕虽卖完了,竹篮或篓子空了,但多出了米,有时米还重于发糕,但我们却不嫌重,因为终于完成了买卖,有一种愉悦感和成就感。回来我们一路玩耍,父母也不会责怪我们。但我们即使口干舌燥,身上汗涔涔,我们也不会用口袋里的钱钞买一根冰棍解渴,我们知道钱来之不易,对父母很重要。
  如今看到发糕,那时儿时的画面又出现,我闻到了芳香,也想到那时的忙碌和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