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玉
蛇年伊始,以安徽淮南为主要背景的电视剧《六姊妹》在中央电视台一台晚上黄金档连播,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了横跨六十年的安徽人的故事,引起了广泛讨论。同时,《六姊妹》的原著也摆上了很多人的案头,其中的文字更是生动地以淮南及其周边为例,展现了一片安四海浮萍、纳八方烟火的安徽大地。
缘来缘去,心安即乡
安徽以其地处中国南北交界、又在华中与华东之间、南来北往、东西交汇的特点,在各个时期都吸纳了来自四方的人们定居于此,并因此形成了包容开放的人文氛围。而淮南地处淮河流域,横跨两岸,更是其中代表。
来自四方的人们和祖居本地人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挥洒着他们的智慧,有时还体现出惊人的相似性。本地寿县人陈家老奶奶仙逝前,曾把家人唤至身前,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个字的遗言,叮嘱他们遵守:
儿子卫国是“防”,他太过善良,要有防人之心;
儿媳家文是“担”,卫国心软易被人蒙蔽,只能请儿媳得多担待;
女儿春荣是“明”,她孩子多,丈夫鲍先生又靠不住,因此要会明断是非;
女儿春华是“定”,她擅长撮合,但立场不稳、眼光不长远,要注意坚定自己的立场;
儿子克思(春贵)是“公”,他任由爱人胡闹,伤了不少家人的心,往后要注意保持公心,不能总是打小家的小算盘。
陈家老奶奶留下的遗言可谓是一针见血,可惜后辈或早亡、或鲜有遵守,以至于她的智慧并没有成功阻止陈家最终走上各扫门前雪的道路。虽然如此,但家文却安下心来,把“担”落实到底,为陈家培养出了书中最优秀的青年之一——陈光明。
来自江苏扬州江都的何家老奶奶何文氏也在去世前留下了近乎预言的遗嘱。她在去世前几天夜里突然给大孙女何家丽留下了人生的最后三句话:
“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指望小孩子,儿子也靠不住。”
“要小心你妈(刘美心)。”
第一句话自然不必说,这个家最终是何家丽为主干撑着才没有散了;第二句话,则是对应着后来何家丽的大儿子小年沉迷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还屡教不改,把何家丽与张建国一辈子的积蓄、小年自己的婚姻家庭和工作都付诸东流,小年最终也只能远走他乡躲避债务;而第三句话,则是对应美心晚年太过偏爱溺爱六女儿家喜,为了把房子和听闻值100万的酱菜秘方传给六女儿,配合六女儿把大女儿何家丽夫妇扫地出门,结果却激起了六女儿的贪欲,最后六女儿为了尽快得到秘方,竟然干出了联合黑社会公司威胁母亲美心的蠢事,差点让何家家破人亡。好在家丽在最混乱的时刻安下了自己的心、也作为定海神针安下了全家人的心,谨记遗嘱、全力以赴,最后机缘巧合加上家丽力挽狂澜,才让何家再度团圆。
虽然婚姻、家庭、事业、人生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坎坷,但是终究来自四方的人们和本地人都用着各自的善良、人情和智慧,在这片大地上寻得了一片心安之所,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包揽天人,山高水长
安徽地理上既有平原、又有山山水水,作品中提到了淮南及其周边的诸多自然风光:有在小说开头载着何家丽来淮南、小说中期又泛滥咆哮、结尾处又波光粼粼地载着陈光明漫游的淮河;有传说上古先贤舜曾躬耕于此、象征着华夏农耕文明的舜耕山,以及记载了飞天故事、诞生了人间美味——豆腐的八公山;也有见证着汤洋洋和陈光明逃课小叛逆、其中构造堪称洞窟奇观的茅仙洞。
不仅是自然风光,城乡区域也特色分明。淮南市是因煤炭和工业而兴起的年轻城市,以淮河为界,被称为“北头”的是田家庵码头沿岸的居民区,也是淮南的发源地;淮河大坝是保护淮河两岸的重要基础设施,也是淮南人避灾避震的首选场所;城里矿务局、外贸局、皮毛公司、酱油厂、电厂、保健院等,也有北菜市、南菜市和私人拉散活的聚集地——国庆路十字路口;有曾邀请来梅兰芳、姜妙香、梅葆玖、刘连荣等一众名家登台演出、老三何家艺的出生地淮滨大戏院;而寿县虽属于淮南,却是座老城,曾是战国时楚国的都城,有着悠久的楚文化,也是书中陈家人、范家人的老家……
山水一向与人文紧密相连,安徽集合“东西南北中”五位一体的地理特征,为容纳四方游子、八方来客的身心都提供了绝佳的物质基础。能引天下人、安天下人,是安徽历史上、尤其是现代以来能不断发展的重要原因。
百转千回,各美其美
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时代,宏观展现的特征是大河东去、浩浩汤汤。从1960年往后至今的60年,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何家丽8岁随着祖母从田家庵码头登上安徽大地时,父亲何常胜特地带给她吃的馓子(炸面条)还是难得的珍馐,住下后何家老奶奶何文氏还曾带着何家丽去挖过老鼠洞里老鼠的过冬储粮、抓过河里的老鳖以弥补粮食的不足;过了若干年,有了些富余,但也是只有办婚礼等大事才能去诸如春华酒楼这样的饭店下一次馆子;待到恢复高考改革开放后,经济社会高速发展,何家艺一家做了生意、何家欢考上了大学、有了工作,何家的经济条件也趋于向好,何家人已经可以去淮南最贵的酒店金满楼聚餐了,再往后数年,陈光明、汤洋洋等人已经在上海发展了。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向上,但当时代反映在每一个人身上时,呈现出的特征却是百转千回、各美其美,这也是时代个体多样性的体现。何家文是六姊妹中天资最为出众的,但因为未曾重视高考,错失了上大学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以至于在家庭突遭变故后,工作生活都受到了巨大冲击。但是她踏实务实、平淡自然的心境却让她在两段婚姻中都收获了简单的幸福,何家艺和欧阳宝夫妇的故事则是另一番景象,欧阳宝出自全书中最穷的家庭,但欧阳宝抓住了机会下海经商,把皮毛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发家致富。可突遭天降大雪、皮毛滞销,只能破产。后来又开澡堂、开旅店,时有起色,但又涉嫌账目不清等原因而被迫关停,他们既遇见了满眼的繁华,也遭遇了人生的落寞,在时代中经历了大起大落。
时代的魅力往往就在于,有着主流趋势的同时,往往还藏着数不清的未知。不仅是这六十年,几千年以来,安徽人都勇于争当时代的弄潮儿,他们或成或败,都用自己的方式在时代里谱写了令人难忘的乐章。
安四海浮萍,纳八方烟火,有人方有未来。过去、现在和将来,安徽都会一如既往、如《六姊妹》中那般开放包容、和谐圆融地迎接着天下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