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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南方胃和北方胃
□刘念
  初到皖北的第三个月。南方的温润在黄淮平原上撞得粉碎,白瓷碗里的龙井总带着涩味,这也可能是一个南方人的水土不服。
  某个清晨,巷口蒸腾着热气的格拉条铺前排起长队,老板娘手腕翻飞间,案板上银亮的面团便如游龙般舞动。
  粗粝的手工面条在沸水里舒展筋骨,裹进暗红的油辣子,浇头是现剁的葱花与青豆。第一口咬下去,麦香混着辣椒的烈焰直冲天灵盖,舌尖却被芝麻酱温柔包裹。原来北方的粗犷不是蛮力,是麦穗在石磨里转千百回的沉淀,是铁锅翻炒时迸发的酣畅热情。
  后来常去涡阳的老字号吃早茶。水晶虾仁在翡翠烧卖里若隐若现,千层油糕金黄酥脆,八宝饭甜糯得能拉出丝。但最惦记的还是那碗素面,雪白的面条卧在琥珀色的鸡汤里,缀着油亮亮的麻油和碧绿的葱花。邻桌老人絮絮说着三国典故,汤匙碰碗的叮当声应和着收音机里的黄梅调。我的南方胃和北方胃忽然调和了。
  如今我的书案上摆着两只粗陶碗,左边是亳州地摊上买回的暗龙纹碗,盛着香喷喷的格拉条;右边是歙县青瓷盏,留着清明时新采的槐花蜜。晨起时喝一口北方的浓稠,午后又啜半勺南方的清甜,恍惚间听见小麦与稻米在时光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