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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别
□查晶芳
  教室内灯火通明,我端坐在讲台上,却根本无法像往常那样,心无旁骛地备课改作业。
  一个多小时前,我突然看到朋友圈一文友发了行文字:素未谋面的王忧老师,一路走好。瞬间,心跳像漏了一拍,脑中嗡的一声。王忧?会是王优吗?不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字!连忙抖颤着手点开文字下面的链接,发现她公众号里新更的文是个陌生的署名,再一看开头几行字,残存的侥幸彻底破灭了。是她爱人写的悼文。王优已于一周前的3月5日离世。
  像铁锤击中了胸口,说不清是痛还是闷。嘴巴张了张,却终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感觉一开口就会哭出来。我与王优相识六年,虽未见面,却早是神交多年的朋友了。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春天永远离开。泪眼蒙眬中,往事一幕幕黑白画卷般徐徐拉开。
  和王优认识于2019年。最早在婺江文学群里看过她文章,文字清新灵动,细腻又深情,令我颇为惊艳;且于文后简介中得知,她也是教师,更有“志同道合”之感。故而当她加我时,我当即点了通过。起初也只是朋友圈互赞,不久后的一天,她给我发来消息:“查老师您好,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我看您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很是羡慕。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些邮箱?我也想试着投投稿。非常感谢!”语气礼貌又诚恳。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给了邮箱,并把她拉进了黄山文学群,叫她加主编后投稿。她连连称谢,还非要发个红包给我。几天后,《黄山日报》就发表了她的一篇散文。她很开心地把文章发给我看,再三感谢我“指点迷津”。我笑着回她:能发表是因为你文字很好,以后你肯定比我发得好哦!
  我的感觉果然不错。很快,她的文章就在全国诸多报刊频频亮相。其发文数量远超于我,令我羡慕又佩服。我们互相鼓励,不时交流邮箱信息和写稿投稿心得。她还主动帮我“讨”过稿费。有家报纸稿费需作者打电话至编辑部,方能拿到。她给了我电话后,特地交代我在什么时间点打。依她所嘱,我如愿拿到了稿费。
  她和我说话,次次称“您”。我说,我们年龄相仿,哪用如此客气。她发来可爱的表情包,笑而不改。绝大多数时候,她回我消息也都很及时。但凡超过了半个小时没回,她都会说明原因。只有一次,我问一个刊物的邮箱,她一反常态,迟迟未复。第二天中午,我又看了下对话框,那边还是空白一片。不免生了猜疑:难道是自觉“咖位”高了,不屑于跟我来往了?但到了晚上,她接连给我发了好几段文字。说昨天正准备回我消息时,突然被学生拉着问问题,因为先前已点开了我的对话框,不再有小红点提示,后来就忘了,直到这会儿才猛然想起。实在对不起啊,查老师!她再三跟我道歉,语气极谦敬。
  前年,我从她文字里发现她生病了,还去外地做过手术。问她,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是的,一再感谢我牵挂问候,但只字不提病情。我还以为她字里行间挥之不去的忧伤,是病中多思和其固有的细腻文心所致,完全没想到她病得这么严重。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次是一个多月前,她发来我的上稿图片和祝贺语。而今,言语犹在,人在何方?
  此刻,细雨仍潇潇,故人已长辞。王优,这个春天的故事,因你的离去平添伤感。你走得太早,人生的册页刚刚打开了一半,就匆匆落下了句号。愿你在另一个世界无痛无忧,如你最后所写的那样,“去走更多的路,去爬更多的山,去更寂静的湖边漫步,像一条鱼,尾巴毫无顾忌地击打水面”。而此后,我的每一个春天,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