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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太仆寺”为何在滁州?
□叶素健
  2019年,南京太仆寺重建开放以来,成为滁州市重要的文化地标,它不仅全面展示了古代马政的历史,还通过文字、图表、实物等形式,向游客呈现了中国古代骑兵装备、驿马与驿站等专题内容。南京太仆寺的设立与滁州的历史、地理和政治背景密不可分,它不仅见证了明朝马政的辉煌,也对滁州的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南京太仆寺是庙吗?
  在中国漫长的冷兵器时代,马匹是行军作战、劳动和交通运输必需的动力装备,马匹的繁衍关系国家兴亡,继而上升到“马政即国政”的重要地位,因此我国历代王朝都非常重视马政建设。
  南京太仆寺是不是寺庙?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据《周礼》记载,“太仆”最初是周朝设立的个人官职,属“九卿”之一,主要负责掌管周天子车马和马政事务。秦汉以后逐渐演变为掌管朝廷舆马和牧畜事务机构“太仆寺”,隋唐以后成为专门的马政机构,隶属于兵部,负责管理全国的马匹牧养、征调。
  戎马一生的明太祖深谙“自古有天下国家者,莫不以马政为重”,定都金陵之初,他便设立群牧监管理养马。洪武六年(1373)二月,朱元璋下诏在滁州设立管理全国马政的中央机构——太仆寺。洪武十一年在滁州丰山下新建南京太仆寺官署,专为明朝管理马政,这是明朝历史上唯一设立在滁州的中央级政府部门。
  南京太仆寺作为当时全国马政的最高主管机关,隶属于兵部,对明朝巩固边防等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南京太仆寺设立之初,不仅管理全国马政,还负责督养、点视、印烙、编马户、交兑等政务。
  据记载,马政寺署在滁州共存续270年,直到明清更替,历经兵火硝烟,渐至颓废。南京太仆寺的设立,一方面给滁州及南直隶民众带来了沉重的赋役负担,另一方面也对滁州产生了重要的人文影响,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历史资源。
  为何叫“南京太仆寺”?
  张祥林先生多年从事地域文化研究,主编整理明代文献《南滁会景编》《南京太仆寺志》等,对滁州地方文史有过深入研究。
  张祥林分析,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作战能力远大于步兵,骑兵往往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明初选择在滁州设立太仆寺的原因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滁州乃朱元璋起兵时的“根据地”,他对滁州地情、民情十分了解,滁州以及江淮分水岭两侧,丘陵起伏,山环水绕,草木丰美,适宜牧养马匹;二是滁州位于长江以北,与南京仅一江之隔,江北各州县马匹来此验查、就近征用方便易行,无需渡江前往南京,对于满足拱卫南京的军事用途十分重要。
  其实,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前,已痛感马匹的不足,在南京登基之后,令江淮地区大量繁养马匹,并在滁州设置群牧监。洪武六年(1373)二月,朱元璋下诏在滁州建立太仆寺,命应天、庐州、镇江、凤阳等府,滁州、和州等地军民负责养马。
  据传,朱元璋十分重视马政,在滁州设立太仆寺后,又于洪武三十年在国内设了5个分寺,至明朝永乐时期,基本形成一套完整的马政体系。太仆寺为明朝五大寺之一,隶属于兵部,掌管与马政相关的政令。永乐帝朱棣迁都北京后,为和北京新设的太仆寺有所区分,便将滁州的太仆寺更名为“南京太仆寺”,但管辖范围依旧是八府四州。
  据史料记载,南京太仆寺在滁州270年间,共有145名太仆寺卿、153名少卿在滁州任职,一直到明朝终结,给滁州留下了大量极具研究价值的宝贵文化遗产。
  太仆寺创造的“文化空间”
  据了解,在滁州地区乃至邻县,至今还有以“马厂”命名的乡镇和村,比如全椒县的马厂镇、滁州南谯区章广镇马厂村等,这些独具特色的名称皆因当时马政的影响力而沿用至今,在当地部分老人口中至今还流传着许多与“马”有关的传说和故事。
  据“滁州在线”推文称,2016年8月,南京太仆寺依原图在滁州复建,以“明文化”为主线的龙池街景区建设也正式启动。2019年10月1日,南京太仆寺建筑群对外开放,坐落于滁州市琅琊区,与仅相距两三里地的醉翁亭和隔壁的丰乐亭相呼应,成为当地的新地标。
  南京太仆寺对滁州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太仆寺对滁州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以及城防影响都很大!”张祥林说,南京太仆寺是滁州历史上唯一设立的中央级政府部门,提升了滁州政治地位;太仆寺的设立强化了滁州在官僚体系中的链接,全国层面政治文化信息能够较快传递到滁州;太仆寺官员频繁调动,加速官僚之间交往和互动,使之成为宦聚交游逗留之所,开阔了滁州官绅政社交际的空间。
  《南滁会景编》诗文名录统计,明朝来滁进士以上官宦文人不下二千人,南京太仆寺官吏中不乏思想家、文学家、诗人和书法家,对滁州文化传承和新思想兴起起到了积极作用,大大促进了滁州对外交流和文化发展。
  此外,太仆寺官员协助地方兴办了一些务实利民之事,如奏疏赈灾减赋、修桥铺路,修缮城墙水关,守城防寇,都得益于南京太仆寺的支持,造福于民。
  南京太仆寺作为管理马政的中央官署在滁州270年间,不仅给当地留下许多历史遗迹,许多官吏还留下著名诗文、书法等,形成大量珍贵的文化遗产。
  明正德八年,著名思想家王阳明来滁任南京太仆寺少卿,闲暇之际在距离寺署不远的龙潭聚徒讲授“心学”,各地来滁从学者二百余人。“英才云集,尽乎南北东西,环滁诸胜,随处从游,歌咏答问,济济洋洋,先生顾而乐之”。(太仆寺少卿周汝登《来远亭说》)
  王阳明酷爱琅琊山水,曾言“滁山于我最多情”!他在滁写下四十首诗词,皆有感而发,情真意切,寓含心学哲理,如《琅琊题名》《坐龙潭梧桐冈用韵》《琅琊山中书示从游者》《龙蟠山中》《滁阳别诸友》等。(见《王阳明全集》)
  此外,明初大学士宋濂扈从太子途经滁州,写有《琅琊山游记》;江南才子文徵明青少年时代从父文林(时任南京太仆寺丞)居滁,与滁州结下深厚情缘,留下诗书碑刻。诸如此类人文建树不胜枚举,给后人留下宝贵财富。
  其间许多宦儒乐游滁阳山水美景,留下很多文化遗迹,或筑亭造景,便民游憩,或纪文刻石,留下许多摩崖题刻、纪文与诗词,保留了许多文献史料。如:太仆寺保护朱元璋求雨的龙潭故址,修整御碑亭;嘉靖三十三年(1554),巡按御史郭民敬在龙潭旁建绎思亭,太仆寺少卿章焕为记;王阳明建来远亭;天启二年(1622),太仆寺少卿冯若愚建宝宋斋,保护“欧文苏字”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