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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棋
  山里的空气总是比城里要舒服得多,纵使前几天就已经脱去厚重的棉袄,山里的清晨还是带着丝丝凉意。我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很奇怪,明明前一天没有下雨,却还是能闻到一股混合着炊烟和青草的味道。
  外婆已经在灶前忙上忙下准备早餐了。看见我,她颇有些诧异:“哎呦,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放假也起这么早?”我递给她一个神神秘秘的眼神,没说话。昨晚,我在外公床头发现一个棋盒。在我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个棋盒,却比这一个要老得多。于是晚饭时候我问:“外公,你什么时候买的新棋?以前那一副不用了吗?”外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听了我的疑问,他也只看了我一眼,倒是一旁的外婆嗤嗤笑出了声,这一笑,叫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外婆接着又说了一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然后与外公对视一眼,不论我怎么问,她也不回我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细细咀嚼着外婆说的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辗转反侧间,我突然想起来了,接着便缩进被子里,捂着脸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呢?那一副棋,早被我“种”进土里了啊。
  我的幼儿园,是曾经作为外婆、妈妈的小学的一栋房子,破破的,只有一间教室,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几条长凳。让我现在去回忆,我也只记得贴在墙上的1到100的数字表和快要被翻烂了的故事书。我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蹲在门口的大杉树下玩“雪花片”。每到夏天,教室里燥热得很,老师就会让我们搬着凳子坐到树下。我还记得,不知哪一年的夏天,老师坐在大杉树下,告诉我们“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学到新知识的我,急着回家向外公外婆展示,我说老师就是这样说的,所以把外公的棋子种到地里,明年就可以长出很多很多的棋子啦!
  就这样,拎着小锄头,我把棋种在了马路对面。我们村子,背靠大山,面临大路,我家又恰好在路的转弯处。其实马路对面是有一小垄土地的,从前外婆种些辣椒,有些车子开得快了,就会轧到它们。后来外婆就不在上面种东西了,我呢,就将那些个车啊马啊兵啊通通种了下去。但是小孩子嘛,忘性大,过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再后来,我记得外婆还是尝试种过东西,甚至在我上小学二年级时种了向日葵。不过现在,它又成了光秃秃的土地——外婆来县城陪读,没人照看它了。
  挑了一个称手的锄头,我三两步跑到马路对面,试图凭借那稀疏的记忆将那些棋子再挖出来看看。可是,这里挖一个坑,那里挖一个洞,连一个子儿也没找到了,更别提当年想的,长出一堆“士卒”来。我将锄头丢在一边,有些颓然地蹲在地上。这时太阳已经全部升起来了,照在我的身上,照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幼儿园很早就关闭了,只有那棵老杉树,静静地站在那里。树下的欢声笑语,没有了;种进泥土里的棋,也找不到了。它们,都藏到哪里去了呢?
  安徽省黟县中学高三(3)班周庆洁
  指导老师:舒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