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夏夜,我最喜欢和父亲一起去我家的瓜棚过夜。
漆黑的夜晚,父亲喜欢在瓜棚檐下悬挂一盏汽油灯。汽油灯一挂出去,飞蛾之类的小昆虫就不约而同围绕过来,不懈地扑打着灯罩。
我问父亲:“为什么要把灯挂到外面呢?是为了防偷瓜贼吗?”父亲摇摇头说:“不是的。挂在外面,如果有夜行的人,远远就能看见灯光。灯光在黑夜里,可以给夜行人壮胆。如果有夜行者走得饥渴了,看见灯光,可以过来吃瓜解渴。”
事实上真是这样。在夏夜,我家瓜棚的灯光就多次吸引了夜晚赶路的人,他们过来歇歇脚,父亲总是慷慨地剖西瓜款待他们。
风雨飘摇的夜晚,我们的瓜棚就像是漂泊在汪洋中的小舟。这时候,父亲必定会在瓜棚里彻夜点灯。父亲跟我说过:“风雨之夜,我们的灯不灭,要是有夜行的人,见到瓜棚透出的灯光,就可以赶过来避雨。”
在我的记忆里,风雨之夜,循着我家瓜棚灯光,赶到我们瓜棚避雨的也是大有人在。
瓜棚度夜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可瓜棚的灯光依然亮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