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南方的连绵细雨又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思念。
父亲今年82岁了,除了有高血压等常见的老年慢性病外,身体总体上还算硬朗。
我工作后,便远离家乡。在匆匆忙忙的岁月里,一边要上班一边又要照顾家庭,实在抽不开身,因此与父母总是聚少离多。那时候,便盼望有朝一日退休后,能与双亲在一起多住一段时间,有时间能与他们唠唠家常,多孝敬孝敬他们,以弥补作为女儿多年来未有尽孝的遗憾。可是,事情往往总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刚刚退休,便又接到了儿子给我分派的新任务——要我尽快赶到南方去帮他照看一双年幼的儿女,越快越好!那种急迫的心情,容不得我再有丝毫犹豫。就这样,我退休后未能回砀山与父亲见上一面,便风雨兼程赶来了深圳,在儿子家当起了全天候的“保姆”,与父亲多住几天的心愿也再一次落空。好在弟弟妹妹们工作后,在县城都买了房子,多年前他们已把父母接到了县城。
看着眼前每天围绕在我身边幸福快乐的孙女孙儿,我常常会想起父亲悲苦的童年和少年。奶奶去世得早,爷爷又半身不遂,下面还有两个幼小的姑姑,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了只有十几岁的父亲身上。可以想见,那个时候,他要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难啊!但即使是在那样的压力下,父亲却一直保持着坚毅而乐观的性格,只要有向上走的机会,他决不放弃。记得他跟我说过,初三那年,因为家里农忙,他向老师请假在家干了一个月的农活。白天忙一天,但晚上他一直坚持看书。就这样,到期末的时候,他仍然考了全班第一,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五年制中专。毕业之后,父亲分配到了一所中学工作。后来,因为又有了我们姐弟几个,家庭负担更重了,父亲把全部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这些儿女们身上,尽其所能给我们创造好的学习条件,把我们一个一个培养成才。
父亲与母亲一辈子相濡以沫,在苦难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前几年,母亲病重,到蚌埠来住院,他在家一下子就垮掉了。他身体那样好,最后竟还是病倒了,弟弟只好把他送到蚌埠来住院。没想到,我工作后与父母相聚最多的一段时光,竟是在他们二老生病住院的时候。
不久,因为母亲病情恶化,终于不治。母亲走后,父亲经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一度非常消沉,原先一向开朗的他,变得沉默寡言。这几年,看着儿女们家家都过得很好,六个孙子辈也活泼可爱,个个优秀,他的心情又慢慢转好,自豪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听小妹说,父亲现在,每天又喜欢主动与邻居唠嗑了,出去遛弯碰到熟人,也总是热情地与人家打招呼,当人家夸他儿女多么有出息的时候,他总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有时想,父亲的这一生,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为了全家上上下下,到底做出了多少牺牲,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真的数也数不清。
六月的深圳湾,绵绵细雨中,五颜六色的美人蕉花正迎风绽放,希望这阵阵花香能把我对父亲的缕缕思念和美好祝福带到遥远的淮北平原。
愿父亲永远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