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像潺潺的流水,不断地冲刷着我儿时的记忆,许多往事如过往云烟,唯有那有段时间出现在清晨的叫卖声让我至今难忘。
那时,我正准备升初中考试,每夜要温习到很晚。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们就习惯了在灯下结束一个个繁忙的日子,躺在床上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很快便酣然入梦了。
可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一大早,总在我睡得最沉的时候,有一个由远而近,一直逼到窗外的吆喝声,硬把人吵醒:“卖——豆腐——噢!”悠悠长长,带着沉重的本地口音。这声音像从远远的梦里传来,一直停在你的耳边,久久不去。
虽然那声音柔和得像是沾着露水,但那时我却绝无闲情去欣赏。从来不曾见过买豆腐的女子,可她的吆喝声我却非常熟悉。每天天刚蒙蒙亮,她必定准时来打扰我的好梦,伴随肩上担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的吆喝就传来了,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均匀深长,很见功力:“卖——豆腐——噢!”
又是一日清晨,我正做着美梦,那声音走近了,就在耳边:“卖——豆腐——噢!”字字清晰,和着清晨湿润的空气直扑你的感官。我睁开发涩的眼睛,支起涨痛的头,怒冲冲地下床,重重地推开窗,见天还灰蒙蒙的没亮透。这下我更恼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直冲到那人背后,对着那女子大吼:“行行好,以后大清早你别再来吆喝了,我们要考试了,你知道吗?都让你吵死了!”
那女子听到背后这一吼,莫名其妙地回转身来。我想自己的形象一定很糟:头发散乱,满脸倦容,怒气冲天地哇哇乱叫着。她愣了片刻,似乎已明白什么,便笑了笑,温和地说:“是学生啊!我晓得了,晓得了。”说着,她便挑起担子颤悠悠地走了,我这才看清她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
接下来的日子,卖豆腐的老人没再来吵过我。直到我考试结束,才意识到很久没听到卖豆腐的声音,竟又怀念起老人那吟唱似的清晨吆喝声了。我甚至有点埋怨那老人,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直到今天,她没再在我家窗外出现过,我默默地对那个被我赶走的老人致着歉意。我忘不了她悠悠长长的清晨吆喝声:
“卖——豆腐——噢!”
点评:这是一枚橄榄,越嚼越有味道,尤其是嚼过之后那回味,尤其美妙。你看那对清晨吆喝的多次描绘,勾画出多么不同的意境。无意的干扰和有意的伤害,温和的微笑和由衷的歉意,都在清晨的吆喝声中表现出来了。这其中自然流露出的温馨的人性美让人流连……
合肥市瑶海区花冲苑1#401计清羽
指导老师:胡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