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马志清
与亲友、同学相逢相聚,话题说到军人、部队,就会引来一番热议,也撩拨起我缕缕军旅情怀。有人为遨游蓝天自豪,有人为驰骋海疆荣光,有人为驻守边关感慨……每当这时,我就缄口无语:此生没有参军入伍,缺少了当兵的履历。
人都会有一个愿望。我很小时就向往当兵,做一名守卫边疆的战士。朦胧地期待着,浅显地理解:当兵才能报国,从军才能贡献力量,穿上军装才会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离我家不远处有座军营。清晨,听见起床号响,传来《我是一个兵》的歌声,我就来了精神;看到战士们列队操练,不由得浑身是劲。于是,刻意模仿部队官兵的举手投足,总觉得自己就是队伍里的一名战士,就是一个兵。痴迷军人的装束,就用稚嫩的小手,做成领章肩牌,画上红五星,央求妈妈缝在我的棉衣上。腰间还扎上皮带,挺直腰杆,格外神气。睡觉起床后,也学着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纯净的心田里播撒了对兵的无限崇尚。
英雄董存瑞,是我少年时的偶像,我敬佩他的勇敢坚强。电影里,他挺身托起炸药包的那一刻,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雕像,一座战火里的丰碑,喷射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金光,那些画面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没有流泪。无畏和血性充盈全身,手心攥出汗,面部发烫,内心编织着自己稚嫩的英雄梦……
那年,跟着哥哥去报名参军。祠堂里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排队、登记、体检,有序地进行。哥哥身高体重符合条件,但年龄不够,不给报名。他似乎有点失望甚至沮丧,悻悻地告诉我,两年后他就能实现愿望;而我呢,一个不足7岁的小孩,绿色军营梦离得太远,也很渺茫,可初心依然鲜亮。
志愿军从朝鲜回国的时候,城市主干道用鲜花松柏搭起凯旋门,锣鼓声声,彩旗飘扬。我挤在欢迎志愿军归来的人群里,仰视英雄们身披战争的硝烟,雄赳赳气昂昂,肩挎明亮的钢枪,迈着整齐矫健的步伐。部队穿城而过,我还傻傻地尾随队伍走了很远很远,竟把自己当作“最可爱的人”中的一员。
读中学时,总算等到报名参军的那一天。部队来学校选拔飞行员,条件严格,标准苛刻。第一轮体检通过,心里平静、轻松,自信打小很少生病,身体不会有什么隐疾。复检的前一天,游泳着凉感冒了,体检时我被无情地淘汰。我的信心一落千丈。尽管招飞领导耐心安慰、鼓励我,失落、不甘的怨念还是没有消去。后来,听说有两位同学通过层层筛选被录取,我高兴、羡慕,可心底萌动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哥哥从部队回家探亲时,我偷偷穿上他的军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五指并拢,举手敬个军礼,庄严、潇洒、威风,仿佛这就是明天的自己,豪情骤然升腾,精神倍加抖擞。
岁月如梭,青春似水。离开学校后,再也没有参军的机会。人生就是一本书,当兵是我这本书中缺失的重要一章。年龄渐渐大了之后,理想只有向现实妥协,从军的愿望终成远去的气球,只能不时回望。
回溯新中国成立后历次大阅兵,三军将士经过天安门广场的场景:整齐豪迈的军礼,铿锵划一的步伐,排山倒海的气势,扬国威振军威,国人骄傲,举世瞩目。每看一次,都让我激动不已。
军礼是无声的誓言,是赤诚的自信,是勇敢者坚守的承诺。我崇尚军人,多想身姿立正,五指并拢,向着国旗、军旗敬一个标准的军礼。那是我一辈子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