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张升平
夏天一会儿高温,一会儿暴雨,所以我很少出门。然而头发“不甘寂寞”,于是选了一个清凉的日子去镇里理发。我家和小镇有五六里的距离,骑电动车,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在我们这个只有几万常住人口的小镇上,理发店有十多家,对此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理发有几个原则。首先是不染发,因为染发对人体有害。人到老年,健康是第一追求,然后才考虑别人的观瞻。况且我还有自知之明,我的长相基础相对薄弱,从客观上说,仅仅依靠做个新潮的发型,或者把头发染成年轻的模样就想提高自己的帅气指数,让别人对自己有一个较高的亮分,我以为根本做不到;其次是我不进时髦的发廊,不找年轻的美女或者帅哥理发。其实进理发店也和进超市一样,是根据服务的质量收费的,所以我选的理发师傅年龄上有一个硬性的指标,那就是他的年龄一定要大于至少要等于、尽量不要小于我的年龄,费用也不能高于小镇理发的平均水平,因为价格高的也不一定是最优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还有一点就是我从不找熟人理发,我怕人家忙活了半个小时,结果是免费为我服务,那样让我于心不忍,我没有电影《小兵张嘎》里那个胖翻译官吃西瓜不给钱的霸道。
在寻寻觅觅中我找到了一家适合我的理发店。店主姓杨,六十多岁,矮胖,健谈。老杨最喜欢和他老伴斗嘴,他们之间攻击性很强而伤害性不大的调侃,让顾客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实和平凡。幸福是一种理解和包容,真的不错。老杨年轻的时候曾在集体性质的理发店工作过,上世纪八十年代,个体经营开始在小镇里出现。老杨看到单位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就辞职了,自己开了这家理发店。让老杨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几年后单位虽然垮了,然而凡是坚持下来的人都进入了养老保险程序。现在,原来留在单位里年纪最小的也已经退休了,每月能领到两千多元的退休金。老杨因为中途退出,就没法享受退休的待遇,每提及这件事,老杨就唏嘘再三。
理发时,因为有老杨述说故事、分享人生,我一点也不感到寂寞。我现在才明白我不愿进发廊,让小姑娘剪发的原因,那就是:在那里,我是拘谨的;在老杨这里,我是自由的。什么时代也不能没有理发的,但老杨这一传统的剃法,总有一天会渐行渐远,真的到了那时,如果还有像我这样的顾客,那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