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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之恋
  □合肥杨民生
  随女婿去了一趟欧洲,居然吃到了“酸辣粉”。那是在德国汉堡的一家小店里,女婿的德国朋友为我点了一份中国菜,他用中文兴奋地说:“中国名菜——酸辣粉。”我很吃惊,欧洲居然有酸辣粉,而且还被封为名菜;我又很高兴,能在异国他乡吃到祖国的美食。但我尝了一口,便不想再吃下去了。酸是酸,但味道怪怪的,说它像欧洲流行的罗宋汤吧,又像泰国的冬阴功汤。辣是辣,但很淡。更不可思议的是,粉丝又细又韧,像一团乱麻半浮在暗黄色的汤汁里。那位店主兼厨师的胖女人笑眯眯地远远看着我,好像在为她用各种佐料勾兑出的汤水感到自豪。
  我不由想起上海城隍庙的酸辣粉来,酸辣适中,滑溜溜的爽口;成都的酸辣粉辣乎乎的,让人直叫过瘾;河南的酸辣粉,香喷喷的一大碗,叫你吃个撑。不过,我虽然好这一口,但我更好的是老家的粉丝,特别是肉味粉丝。我的老家在淮河岸边,俗话说:“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滨淮一带的美食,风味柔和,南北兼具,品种万千。不过我最喜欢的不是酥肉滑肉米粉肉、甲鱼螃蟹小泥鳅,也不是羊肉汤糖醋鱼珍珠肉圆狮子头,而是——粉丝。
  母亲喜欢做红烧鱼粉丝。鱼是淮河野生红嘴鲫鱼或淮河大鲤鱼,粉丝是明黄色的红薯粉或淡绿色的绿豆粉,麻线一样粗细,见热水就软,对汤汁的吸附力很强。母亲把粉丝用热水泡软,却并不急于下锅,她指着在锅里咕嘟着的鱼说:“千滚豆腐万滚鱼,一滚菠菜十滚泥。鱼只有多烧,肉味和汤汁才浓,下了粉丝才入味。”我问:“‘十滚泥’是什么呢?”母亲说:“菠菜焯水只能一滚,十滚就稀烂如泥了。”一碗稠乎乎的肉汤粉丝,一碟凉调蒜蓉菠菜,那是绝配。
  母亲还喜欢做红烧肉粉丝、红烧黄鳝粉丝、鸡汤粉丝,有时候也做东北名菜:大白菜粉条炖肉。沾满肉味的红亮亮粉丝长长的,一吸溜,滑滑的,软软的,嫩嫩的,香香的,肉乎乎的,柔而不腻,满口生香,要多爽有多爽,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霎时传遍全身。
  在汉堡那个小店,面对一盘酸辣粉,我随口念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美食’倍思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土难舍,祖国难忘。我触景生情,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是炎黄子孙,中华大地山山水水都是我爱的,我想马上回国。
  回国后,我迫不及待地做了红烧鱼粉丝,吃了满满一大碗,这是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啊!闻着肉味粉丝的香气,想起去世的母亲,不由得泪珠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