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季宇
温公又出新书了。书名曰《文坛纪事》,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大32开,装帧设计精美,可谓漂亮大气上档次。
温公者,温跃渊也。温公是我们在公开场合对他的尊称。温公从事文学创作时间早,我刚开始学写作时,他已是《文艺作品》(后此刊改为《希望》,与《萌芽》《青春》《青年作家》并列“四小名旦”)的主编。我的第一篇小说,就在他主编的《文艺作品》发表的。年轻作者见到编辑都毕恭毕敬,何况主编?但温公实在没有架子,后来我们又先后调入省文联,经常混在一起,便你兄我弟,彼此毫无拘束。温公以报告文学起家。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的一篇反映小岗村包产到户的报告文学《凤凰展翅》在《钟山》发表,引起文坛关注。此后便一发不可收。如今已先后出版了近三十余部书,其中报告文学占了大头。2018年,他一年出了三本书,让人惊叹,正可谓老当益壮,宝刀不老。
《文坛纪事》新书发布前几天,温公给我打电话,邀我参加。我一口应允,老友有喜事,自然要去讨一杯酒喝。温公人缘好,朋友多,记得他每次召开新书发布会或座谈会,总是高朋满座,来宾济济一堂。我还记得,十几年前,他的《文坛半世纪》座谈会召开,一下子来了六七十人,把四楼文联多功能厅挤得满满当当。不过,如今是疫情期间,规模不能太大,但很多人听说了,仍争着要来。事后,省文联何颖书记见到温公说,她从微信圈里得知发布会的事,你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这事应由文联或作协来主办。何书记重视创作,对老作家尤为尊重。但温公低调,没有惊动文联。
发布会那天,著名美学家郭因先生原打算参加,可因气温突降,加上下雨,对于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出门实在不便,便临时改变,写来贺信。信中对温公评价甚高,记得其中有一句:我喜欢你的人,更喜欢你的作品。我在会上也做了发言,谈了对新书的三点感受:一是史料性。新书记述了几十年来文坛的人和事,包括文联、作协的许多往事,林林总总,史料翔实,内容丰富。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连我也不知道,尽管我也算是文联的老人了。温公被誉为文联的“活字典”。他从年轻时就记日记,记了近百本,他还搜集了大量的有关文艺的书籍、文献和资料。依据这些资料,他写的文坛纪事,可以说无一事无出处,无一事无来历。特别是有些事,由于年代久远,已被遗忘,温公凭借自己的经历和研究,把它们打捞出来,写在书中,成为珍贵的史料。二是亲历性。《文坛纪事》中写的人和事,大多是温公亲身经历的,这一点具有独特性,尤为宝贵。如《拜望茅盾》《儒雅的笑容》《王蒙:青春万岁》等篇章,写对茅盾、张光年、王蒙等文坛领导的印象;《安徽“女婿”张贤亮》《贾平凹那年在合肥》《走近大冯》等写与张贤亮、贾平凹、冯骥才等人的交往,这都是一般史料中所没有的,读起来也特别有味。三是文学性。温公的新书中写人状物,用的都是文学笔调,读起来特别生动。比如《贾平凹那年在合肥》,写贾平凹25岁时经人介绍来合肥找温公。那时贾平凹还不像现在这样名震文坛。在肥期间,他们一起在晚报社三楼楼顶纳凉聊天,一起“步颠”去省体馆看手球比赛。还有贾平凹喜欢吃辣椒,在温公家做客时,温公想方设法为他找辣椒等等,都写得十分有趣。
温公自学成才,且多才多艺。除了文学成就,他的书画作品也为人称道。早些年,文联曾打算调他去省书协当秘书长,但时任省文联领导的鲁彥周却说,你是搞文学的,去那里干什么?于是,温公便没有去。如果去了,也许他早成了书法大家。即便如此,温公的书画创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温公曾办过多次书画展,记得我参加过的就有三次,每次温公都要我在开幕式上讲几句。第一次时,我那时还在省文联、省作协主席任上,责无旁贷;后来我退了,主席前加了个“原”字,他再找我时便想推辞。温公却说,我找你不是看你的官,咱们是朋友,一起哄得快活。这倒也是实话,使我没有理由再推辞。
温公能吃苦,做事有一股韧劲。他从小家里穷,到合肥做童工,因为没鞋穿,曾在雪地里赤脚从肥东走到合肥。他的这种吃苦精神也用在了文艺创作上。无论写作,还是书画,他都肯下功夫。写报告文学需要采访,为了采访小岗村,他几十年来不知往小岗村跑了多少趟,与村民同吃同住,光采访本就记了十几本。小岗村人也把他视为自己人,有事便找他商量,不仅授予他荣誉村民称号,还在村里为他设立了工作室。
如今,温公已年逾八旬,仍笔耕不辍,令人敬佩。特别是他为人豁达,性情开朗,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像个老顽童,更值得学习。当然,人无完人,温公也并非没有缺点。我总结主要两点(老友周志友也赞成):一是掼蛋时,出牌慢;二是抓到好牌爱得瑟,大王小王同花顺什么的常常要亮出来显摆,结果有时暴露了自己,一手好牌却打烂了,成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