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孙茂仓
我生长在茶乡柯坦,虽不懂茶道也不会茶艺,但我与小兰花茶却有着不解之缘。
记得上小学时,每到茶季,下午放学后,我们便学着父母的样子,背着一只小茶篓,来到牛王寨、百花寨山区摘小兰花茶。春日阳光明媚,山寨的黄昏格外曼妙多姿。山的高处,没有茶树的地方,鲜艳的映山红向我们招手,诱人的红色野梦果子朝我们点头。我们总是先尝了野梦果子的甜头后再摘茶。漫山都是茶树,一垄垄排列得整整齐齐,似乎给山系上了一条条碧绿的绸带。茶叶,经过春雨的滋润后,鲜嫩滴翠的新芽在墨绿色老叶的衬托下,尽显青春活力,昂首向上,活力四射。
每每摘一大把嫩茶时,我都会虔诚地捧到鼻子前,眯着眼深吸一口气,把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吸进肺里,貌似要留住这神物一般。父母为了鼓励我们多摘茶,一斤奖励三毛钱。为了多得奖励,好拿这三毛钱去供销社买那满身芝麻、外焦里嫩香脆可口的大麻饼,我就学着哥哥姐姐们,双手左右开弓,犹如一对蝶儿在茶叶树间上下翻飞,小茶篓就填得满满的,满载而归,高兴不已。
待到十八岁成年后,我着实恨起了茶。要想茶叶长得好,养茶护茶不可少。艰苦的“双抢”刚结束,人已经精疲力竭,加上毒辣的太阳喷着火舌,让人避之不及。可老爸却硬是领着我们上山挖茶园,还说“七挖金,八挖银,九挖铜”。这句农谚就是说七月份挖茶园效果最好。给茶地松土,再在茶树根部起一条沟,把坎坝上茂盛的杂草削下来,埋在沟里作肥料。这真是一件苦差事,一天下来,我的手就磨出了几个血泡。为了赶时间,第二天仍然要去挖茶园。挖着挖着,血泡磨破了,混合着汗水,痛得钻心,自然就恨起了茶。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跳出农门,脱离这无边的茶树苦海。后来才逐渐明白,这是父亲教育我们的一种方法,不吃一番苦,哪知读书高。干农活的艰辛经历,胜过苦口婆心的教化。
茶叶上市也带来经济好转,父辈们指望着它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随着岁月的流逝,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我,所念的全是小兰花茶的好。庐南柯坦山区的小兰花茶,品质是一流的,因为“负氧富硒原生态,好山好水出好茶”。柯坦山区的空气质量优良,土壤含有促进茶树生长的镁且富含长寿元素硒。茶叶有野花相伴而生,山花烂漫,兰花幽香,山脚下的油菜花是一片金黄。春天的山野经常是笼罩在云雾里,犹如仙境一般。小兰花茶的新芽,就这样“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成为大山里的姣姣者。
柯坦茶乡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制茶。杀青、摊晾、理条、揉捻、烘干等一系列的程序,茶农们很娴熟地忙碌着。浓浓的兰花茶香氤氲开来,将乡村的春夜浸染得馥郁而又令人沉醉。此时,我们闻到的不仅是小兰花茶的清香,而是整个春天的芳香气息。
我已年过半百,也接触且品尝过一些名茶。品来尝去,我还是偏爱家乡的小兰花茶,其外形芽叶相连似兰草,条索细卷呈弯钩状,色泽翠绿匀润。冲泡后,如兰花开放于杯中,有独特的兰花清香,茶汤鲜爽持久,滋味甘醇;汤色嫩绿明净,叶底嫩匀成朵,呈嫩黄绿色。手捧一杯小兰花茶,与天地对坐,与朋友对坐,小杯细语间,如闲走听泉。
柯坦小兰花茶,虽无龙章凤彩,却每一片叶都辽阔、空旷,蓄满天地之气、天籁之声,茶香袅袅,滋润肺腑,足够我们以心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