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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个妹妹
  □合肥武稚
  五一放了几天假,我的两个妹妹就迫不及待地从L市开车北上,跨越近六百公里的路回来看望父母,到家时天色已晚。父母看她们太疲倦,就安排她们早早休息,心里的话留到第二天再讲,反正有的是时间。
  谁知第二天一早,就传来消息,妹妹居住的城市静态管理了。接着,在医院上班的小妹就接到单位通知:速归,准备返回工作岗位。我们都还沉浸在妹妹们回家的喜悦中,此刻却不知所措起来。父母果断地说,单位的事是大事,不要儿女情长,并催小妹赶紧回去。对大妹说,你不要回去,在这多住几天,反正城封了、港口封了,车子不能跑了。大妹在那里开物流公司,公司里有十几辆大货车。她说,我还有十几个司机要养活,在这儿也安心不下来。
  两个妹妹就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送别她们,我在马路上伫立了好久。虽然两个妹妹同在L市生活,小妹是家里的骄傲,而大妹却是父母的牵挂。
  我的小妹是L市的一个医生,工作二十多年了,一直坐在桌前抬头看病人,低头开单子。病人一个接一个上,喝水的空都没有。谁都以为日子会这样紧一阵松一阵地过。但一场说不清的疫情,席卷了过来,作为医生,大妹毫不犹豫地冲在了一线。穿着防护服,她是优雅的“大白”;脱下防护服,她是添了华发、添了皱纹、让我们心疼的妹妹。再后来,居家隔离的人多了起来,她穿着防护服、提着药箱挨家挨户上门。旧点的小区,得一梯一梯地上,她一天也不知爬了多少幢楼、多少个梯……在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的刹那,在万家点亮窗口的刹那,我们的妹妹始终走在窄窄的楼道上,不在自己的家……她是众多“大白”中的一个,众多社区工作者、志愿者中的一个。爸妈每当在电视中看到“大白”的身影,就会想到小妹,就会说道许多,说她当时毕业到了他乡工作,还是个孩子,现在已成为有用的人了。
  大妹在L市港口拉货,长年辛苦下来,也经营起了一个小型车队,事业蒸蒸日上,但自从有了疫情以后,便入不敷出。大妹说,现在港口封了,十几辆车子的保险买了也就算了,司机们的工资可是要按月给的,贷款每月是要付的。以前贷款是经过精心测算的,现在怎么算都还不起了,于是,只能靠借钱。我们以为她肯定借不到钱,她说能借到。大家都在抱团取暖,因为别人这个月付完了工资贷款,下个月也不一定能付得起,也得要借。如果他每次都不借给别人,当他日子过不下去时,别人也不会借给他。大家都这样借来借去过日子。妹妹说,她的公司现在还活着,但是不知还能撑多久。
  司机们也很苦,妹妹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司机们租的房子都退了,白天坐在车子上,晚上睡在车子里。一个星期去开一次钟点房,洗澡、洗头、洗衣服,然后又回到车上。妹妹辞退的司机们,没有找到活的,她也容许他们住在车子里,这样他们才能有安心睡觉的地方。最艰难的就是那些行将倒闭的老板们了,五六十万买的车子,现在卖出去,白菜价格,还没有人买。大家都互相劝慰,再难也要坚持下去,有车子就有青山在,不要打卖车的主意。我曾经力劝大妹赶紧转行,开网店,卖菜也行。大妹不为所动,她坚信疫情总有过去的一天,天会亮的,她誓死都要和她的货车站在一起了。
  让我们记住他们吧,记住各行各业在疫情中奋斗的人们。同时,也让我们记住那些为生计而奔波、不向命运屈服的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