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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呼应——读许俊文长篇儿童小说《山呼谷应》
  □合肥余同友
  几年前的一个春天,一位旅行者闯进了皖南山区的一条山沟里,发现了一片建筑废墟。那些建筑虽然墙基坍塌,门窗腐烂,荒草占领了屋顶,鸟们在梁上飞进飞出,但站在高处望,可以发现它们的分布很讲究,建筑规模也很大,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旅行者本来就是位好奇心重的人,于是找周边老百姓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建筑就是上世纪60年代建起的小三线工厂,除了车间,还有配套的食堂、招待所、大礼堂、学校、医院。“三线厂建设”曾深刻地影响了一段共和国的历史。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这些曾经生活着成千上万人的工厂,渐渐沉寂了,甚至被人遗忘了。打捞这段历史,这位旅行者突然觉得,“文学不能亏待了他们(建设者),起码不能漠视。”于是,走在废墟间,行在山水里,想像着几十年前的建设场景,一些人、事在他的脑子里显现了。
  人们常说,一个人永远走不出童年的影响。想起上世纪60年代,这位旅行者自然想起了他从小生活的豆村,想起了那朴素、穷困却又不乏温馨的乡村生活,想起了狡黠、坚韧却又善良的乡里乡亲,更想起了面临巨大的城乡差别,自己曾与一位来自城市的少年结下的纯洁友情。那么多往日的生活经验、情感体验一起涌上笔端,旅行者在纸上重新构建了一方山水,于是,便有了这部长篇儿童小说《山呼谷应》。小说情节不算复杂,说的是上世纪60年代,上海少年谷应、童小铁跟随支援小三线建设的父母,来到皖南山区一个叫云坑的地方。在那偏僻的大山里,他们认识了山村少年山呼和他的小伙伴们,从起初的排斥到最后的接纳,彼此成为好朋友的故事。
  几十年前的旧事,没有新闻热点,没有时尚元素,说的全是陈年旧事,现在的读者能接受它吗?我不禁替作者捏一把汗,但通读完后,我放心了,诚如作者自己所说的:“历史是活的还是死的,关键看你怎么叙述与表现。”那么,他是怎么叙述与表现的呢?
  我觉得这位旅行者用“三心”去叫醒了那沉睡了几十年的过往,还原了一段历史,也奉献给了孩子们一顿美味又营养的精神大餐。
  一是有一颗真诚之心。眼下有一些儿童小说作家,惯于捏着鼻子装着儿童的腔调来说故事、讲道理。在文学作品中,“装”即是虚伪,即是丢失作者自我,看似在迎合儿童,实则是两头不落好。其实,每个人都有童年,只要作者是真诚的,不管他多大年纪,他笔底流淌出来的,也一定是孩子们喜欢的和接受的。比如,在小说中,作者并没有刻意地去美化和掩饰当年的一些矛盾,包括面对大人们的爱情与婚恋问题,他引导孩子们去直面现实的残酷,生活中并非总是喜剧与欢笑,也有悲剧与泪水,这种真诚的书写是对孩子们最大的尊重。
  二是有一颗童心。这大概得益于作者的童年乡村经验,他写孩子们在山里的遭遇,如与野猪对峙,养鸟放鸟,寻找兰花,制服山蚂蟥,看露天电影,挖防空洞等等,无不历历在目。正是有了一颗童心,他笔下的人物才有了天真、单纯、乐观,甚至顽皮与淘气,他“把自然还给了孩子,把童真、梦幻、自我发现与自我欣赏还给了孩子”。
  三是有一颗诗心。诗心,我理解是给孩子们带来的那种审美的愉悦,而这样的笔触在文中比比皆是,比如,在“喊月”一章中,作者最后写道:
  山呼的这个提议正中大家的下怀,于是他们面朝苍苍茫茫的东方天际,放声呼喊起来:
  “月亮,噢——”“月亮,噢——”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久久回荡。喊着,喊着,恍惚间,厚而沉的夜色变薄了,变轻了,一轮破雾而出的月亮,正在心中缓缓升起……
  山呼,谷应,我相信,这两位主人公的名字,绝对是那位旅行者在久久地凝望山谷后才想出来的,这不仅是山谷的呼应,更是心灵的呼应。听着这山呼谷应,我们的心灵也在呼应着。
  感谢这位旅行者为我们创造了这样一幅美丽的山水心灵图册,他的名字叫许俊文,一位年近七旬的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