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高申杰
我儿子结婚十几年,亲家母一直没来过我家,因为儿子住在合肥,我老伴一直在连云港女儿家带外孙外孙女,后来随他们去了新加坡,我一个大老爷们,在他们意识里,无女不成家,接待不方便。
不知今年作何考量,亲家母突破传统,让我这个大老爷们的家蓬荜生辉一次,要来我家做客。
还有两天时间,我必须加紧准备。头等大事是归置衣物和打扫庭除。平时“门庭冷落鞍马稀”,衣物乱放乱扔,地下脏一点,反正没人看,只要锅碗干净,吃了不生病就行。现在“有朋自远方来”,而且是至亲的“高朋”,我必须拾掇拾掇,归置归置,打扫打扫,体现对客人尊重。
我开始按程序走,首先把堆在空床上的棉被和褥子分别塞进壁橱和洗衣机里,把鞋袜放到该放的地方。接着搞客厅、房间和洗手间卫生。天花板上结的蛛丝儿要用长竿毛掸绞、扫,灰不溜丢的地板砖至少拖两遍方显纯白本色。我在大半桶水里放些洗衣粉和洗涤剂,用拖把在里面搅几下,然后提出来,在地板上挨趟拖,不留死角,不留盲区,最后收关再用清水拖一遭。陡然间,庭室亮堂开阔。
接下来,搞厨房墙壁卫生。白色墙壁,早就是张疤痕脸,斑斑点点,花里胡哨。下料跟拖地板一样,次数也是两波。我戴上长筒手套,用洗锅的“铁球”蘸一下擦一块。“铁球”像刺猬,对污点很有摧毁性。油渍污点在化学反应兼物理压力的双重进攻下终究经受不住,“老赖”乖乖化为污水,随着清水滚下,离开墙壁。墙壁干净了,洁白如鉴。最后工程,是抹桌凳。工作量也不小,几张条桌、几把椅子、一方餐桌,拐拐角角都要到拐到边。好家伙,弯腰撅屁股真的折磨人,汗流浃背,腰酸腿疼。
完成了这些事,我像接受一场大考等待着“判官”。上午十点多钟,客人大一包小一袋地拎了许多东西来了,其中有我喜欢吃但很难买到的土鸡蛋,是亲家母在农家收买的。亲家母一进门就像是检查组长,带头往厅厅室室里钻。
她检查她的,我接待我的。我给三个小孩每人一只红包。两个稍大的不感兴趣,懒得接,勉强接过往大人怀里一丢,像是对待烫山芋。我好笑,要是什么玩具,他们铁定如获至宝。最小的孩童两岁,压根儿就不接,直往大人怀里躲,怕生,想哭。他们的家长客气,往回退,往我手里塞。推来让去。
亲家母检查完毕回到客厅,满脸笑容地指着花架问,这花不错,是现买的吧?我点头笑。她又说,还好,一个大老爷们,不像想象的那么脏。我咧嘴笑,像个得奖的小学生。
中餐安排在一家价廉菜美的饭店,自然是“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亲家母是大忙人,她必须下午赶回。我呼来一辆的士当向导,带他们去参观马尾河索拉桥,观赏马尾河湿地公园旖旎风光。一条几千米长的索拉桥飞跨马尾河河汊,凌空巢湖之滨,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在一顷碧波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俏丽堂皇。大家不约而同拿手机自拍互拍,将大桥和巢湖作背景留在人生的旅程中。客人们走走停停,眺望湖水浮光跃金、白帆点点,观赏湿地蓊郁叠翠和沿岸亭台楼榭、绿草繁花,聆听百鸟和鸣、湖水吟唱。
风光极佳,但留不住亲家母的归心。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客人驱车朝合肥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