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涂张文娟
早晨起来,打开房门,光线明朗朗的。往窗外一看,远处屋顶全都披着白色披肩——下雪了!这十一月底,初雪来得格外早。
来到窗前,恨不能“移船相近邀相见”。初雪,“初”字道尽心头欢喜,隔着长达一年的思念。于是,雪悄悄来到了人间,制造猝不及防的惊喜。因为“初”的缘故,雪显得十分秀气,似乎轻轻地来,然后轻轻地走。
“起来吧,下雪啦!”我赶紧告诉女儿。“真的啊?”女儿不敢相信。“不信,你看!”我拉开卧室窗帘。女儿翻身坐起,快速穿好衣服,我俩探头往下望去。
一辆辆小汽车全都变成白色,尤其车顶蓬松,像刷上白色奶油。花坛的绿植上,撒落星星点点的雪花,像是绿叶间盛放一朵朵栀子花。绿白相映,清新宜人,仿佛画家精心调配的色彩。不远处的工地上,墙角土堆也覆一层薄雪,一改往日的凄惶寒酸。多一分嫌厚重,少一分嫌粗陋,初雪轻盈得恰到好处,到哪都是纤纤擢素手,披上一层圣洁的薄纱。装扮美丽,也装扮丑陋,从不厚此薄彼,让一切都如初见般欢喜。
打开微信,朋友圈果然够强大,我寻找到初雪更多的踪迹。“水蜜桃”晒出视频——凌晨时分,寂寥的深夜里,晕黄的路灯下,雪花在空中肆意地飞舞,能看到横斜而去的身影。冰雹打在栏杆的丁冬声,似乎在欢呼:“它来了,它来了,它踏着寒风飞来了!”
“春花秋月”晒出照片——清晨的地面一片晶莹,颗颗雪珠攒聚一起,留下不知名的脚印。雪一定是印象派画家,邀请大自然的生灵来作画,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谁都可以来作上几笔。
“峰行天下”同样晒出照片——一片开阔的地方,全都是白茫茫一片,让人感受到雪的力量——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大,我都会让人忘了你是谁,满脑子都是我的美。
人对雪有天然的好感,雪自然勾起久违的诗情。“仗剑天涯”转发一篇文章,题目就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点击进入,更多诗句跳入眼帘,“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梅须逊雪三分白,雪缺输梅一段香”“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诗与雪是完美的搭配,似乎说别的就俗了。
外地一位朋友写道:“世界,在一心一意地降雪,你侬我侬,说不停。世界,在一心一意地降雪,你唱我和,说不完。”雪中一切有情有意有灵气,唇齿间不经意吐露着芬芳。
九点多,我们下楼去玩耍。女儿脚步匆匆,为了早点回去上网课。我跟在后面顾盼流连,舍不得错过与初雪的相遇。汽车前方的雪只剩下薄薄一层,留着或深或浅的抓痕,一定是路过的人抵不住怜爱的手。我慌忙团出一个雪球,朝前方的女儿砸去,雪团落在她的脚旁;慌忙再团出一个雪球,女儿折转方向去排队,雪团落在她的身后——女儿,我多想让你享受下雪的快乐!
排队时,女儿在我的耳边聒噪——“怎么这么慢啊?”“还有十分钟了!”“我来不及了!”……不知何时,女儿已经长大,渐渐丢失亲近美好的心境与能力,开始有了小大人的焦虑与烦躁。
一个小孩团了两个雪球,插在树枝的两端,变成一个别致的扁担。两个小孩站在汽车前,认认真真地滚雪球,雪球在滚动中越来越大。一个小女孩手握团好的雪球,放进衣服口袋,说是要好好地焐着。我给她建议,把雪团放在胸口,一定会焐得更好,惹得孩子奶奶哈哈大笑。在嘻嘻哈哈之间,女儿也受到了感染,伸手触碰绿植上的雪。真好,放轻松,怀着一颗欢喜心,去热爱缤纷的生活,去感受身边的美好,珍惜内心的悸动与诗情,脚步会走得更轻盈、更从容。
下雪了,你在吗?别告诉我“你不在”!请你放眼望去,哪里都是一道风景,找回爱的心境与能力,不辜负上天的恩赐。哪怕是转瞬即逝的初雪,我们也可以揪住雪的尾巴,亲切地说上一句:“逮住你了吧,我没有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