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他太太,他好像一直都那么老,一直踉踉跄跄地走路,一直都驼着背,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这就是我印象中的太太。
奶糖
太太住在肥西,开车20多分钟就到,有时候我们会去看望他。而太太望见儿女子孙们,就像一个孩子,手舞足蹈,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在这时溢出了喜悦,挤出了笑容,神采奕奕。到了楼下,太太就从阳台窗口伸出头来,用僵硬的胳膊招呼我们,每每此时,我们也会挥手示意他,他就看着我们笑,我们也笑。
上了楼,门已经打开了,太太托着一盘糖倚在门框上,他总是这样。我甚至能猜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来,来,来,孩子们,进来吃糖,很甜的呐!”小孩子们总会扑过去抢糖,大人们会扶着太太缓缓地上座。坐下后,太太看我不吃,就会拉着我的手问:“安鸽啊,糖不好吃吗?我记得你最爱这个奶糖吧?我专门呀,去买了哦!”听着太太亲切的声音,看着血管突出的双手递来的糖,我总会吃掉。
可是,糖在,人不在……小诗
太太身体逐渐差了,冬天无情的寒冷促使太太不得不在我家住一段时间,老人不愿,心里总是多出一份忧虑,他怕连累我们。可既然身体不允许,那他也无从反抗,像被逼着写作业的孩子似的,让人哭笑不得,
一个冬日的下午,阳光正好,斜射进客厅,浸没了沙发上的太太,我看向他,发现他在纸板上写着什么,凑近一瞧是一首小诗。太太看我来了,用沙哑的嗓音说:“安鸽,读读看。”我感觉很有趣且诧异,八十八岁的太太居然会写诗?!于是便大声朗读,是首五言律诗,诗的内容早已模糊,依稀记得些是关于太太的四个女儿,他把她们比作了四种昆虫,记得清的是当时的太太闭着眼睛,惬意的神情和在阳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头发……后来,妈妈说太太曾经是个教书匠,在那个年代,认识字的并不多。
可是,诗在,人不在……号码
有一天,太太突然害怕了,害怕自己忘记孩孙们的电话号码。于是他挨家挨户要号码,认认真真地记着数字,于是大家松了口气,还以为太太出了什么大事,只见他把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于是,太太不怕了,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扑通”落了下来。他把那纸当宝贝,他还把纸一丝不苟地用透明胶贴在了床头,至今还在,纸已发黄,字迹也有些模糊,可是5年了,纸还如当初一般一丝不苟,就像太太一样。
可是,纸在,人不在……
以上,便是我印象中最清晰的三个他。新年伊始,我可亲、可敬、可爱的太太与世长辞。他递给我的奶糖、让我读的小诗、贴在床头的号码都是我对太太最美好最清晰的印象。太太,您还活着,在我们的记忆里,在我们的心中。
“来,吃糖!”
“好,我来啦!”
合肥市50中天鹅湖校区七(6)班凌安鸽
指导老师:詹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