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了今年的中考阅卷。进入阅卷重地,一律上交手机,早上七点上交,下午六点半拿回,十一个半小时里都要与手机分离。
贴上标签,关机,将它放进收纳箱里,有人笑言:“好像在和孩子分离。”手机哪里是孩子?它根本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行立坐卧都带在身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睡觉前不和它亲密几个小时,就闭不上眼睛。出门不带手机,仿佛掉了魂。工作上的通知,孩子班级群里老师发的消息,都需要靠手机获取;吃饭、买东西需要用手机支付;上班打卡需要手机刷脸;了解国家大事和八卦娱乐新闻,找个游戏放松一下,手机都能满足你。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手机渐渐地成了我们长在体外的器官,离开了怎能活得下去?
可现在,由于特殊原因,我们必须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放下手机,每个人都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勇气。
进了机房,就化身阅卷机器,眼睛盯着屏幕,脑子飞快地提取信息,并进行判断,手指触动键盘给出分数。那一刻,所有的声音杂念都被屏蔽,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那几行字。
简单地吃过午饭,又继续伏案奋斗,脑子飞速转动,手指在键盘上纷飞,哪管窗外的太阳何时西坠?直到肚子唱起了堂会,组长方发话收工。只听机房里一片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头昏脑涨地走到门口,看到管理员抱出熟悉的收纳箱,慌忙迎上去,找出自己的宝贝,开机,熟悉的界面出现在眼前。会有多少人打电话、留言找我?我准备着被劈头盖脸的消息轰炸。几分钟过去了,除了开机时的震动,手机静如哑巴。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微信里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群上的红点,没有一条私信。“一天了,一个找我的人都没有。”我还没来得及感慨,旁边的同事自嘲,其他几个人会意地笑了,看来有这种感觉的并非我一个。
一直以为自己是周围那个世界的中心枢纽,无数条纽带都要靠手机连接,并以此为理由,渐渐地将自己和手机捆绑起来,一会儿摸不到手机,仿佛就错过了什么。大脑被各种短平快的信息充满。大街上、房间里,每个人都是低头族。没有空看路上的风景,没有时间去思考人生,我们成了信息的过滤器、传声筒,头脑渐渐成了一个不产生思想的空城。我们人人都患上了一种病,叫“手机依赖症”。
经过三天强戒断,我发现自己对手机依赖没有那么强了,不会逮空就掏出手机,离开了手机,心也不再空落落的。从手机上转移走的目光,看到了瓦蓝的天,高飞的鸟,路边的月季顶着烈日依旧开放着。没有乱七八糟的信息的入侵,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我嗅到了纸质的书依旧散发着墨香。在一张椅、一杯茶、一本书的组合里,我寻回了久违的安宁。
从嘈杂的信息、无效的浏览中抽身,渐渐远离手机。亲近自然,亲近书本,这是我接下来要继续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