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A16版
发布日期:
同窗老凌
□合肥 老吴
  周末回老家。一大早,去路口的小吃店吃早点,遇见了老凌。
  老凌走在大街上,头发干黄凌乱,一身咖啡色旧西服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油渍,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黝黑,曾经帅气的脸庞上一道旧伤疤有些刺眼。
  老凌竟然先认出了我。一个劲地喊着老吴老吴,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啊。话未说完,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使劲地握着不放,开心地笑。
  我甩了甩有些生疼的手,小心地问他,这么早,你来街上干吗?老凌依旧笑着,指着一旁的早餐店,说,来吃早点。
  我们一道进了早餐店。刚刚坐下,老凌便一口气说出了许多高中同学的名字,田文健,王诗根,汪磊,何小五,张永东……我惊讶地发现,好多老同学的名字我现在都对不上号了,老凌却记得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正聊着,老凌起身要去买烟,我拿出袋里一包未拆的香烟递给他,说,这个你拿着,我还有。
  他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烟盒,说:这个是新出来的吧,我还真的没有抽过。
  老凌把烟拆了,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仰着头念念有词,像是算计着什么,又抽出五六根,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包烟硬塞还给了我,很认真地说:这几根已经够我抽一天的了。
  正说着话,突然,老凌像是发现了什么,说,老吴,你有不少白头发了。我哈哈笑,是啊,高中毕业都三十年了,我们都快老了。
  老凌也笑,说:你看,我的牙齿都掉了好几个了,话一说完,便坐低了身子,用手使劲扩开自己的嘴巴让我望。
  吃完早点,我要把早餐钱一起付了,老凌坚决不给。他用一米八五的大身板一把抵住了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五元钱,告诉我,他口袋还有几十块呢,他有钱吃早餐!
  随后,他又拉着我坐在那里聊了一会,一个劲地问我现在在干啥,有几个小孩,我家那口子是做啥的。我一一做了回答。
  我用微信钱包让早餐店老板帮我换了二百元现金,出门前,我搂住老凌肩膀,趁他不注意,把那二百块钱悄悄地塞进了他的西服口袋,然后跨上电动车,和他挥手作别。
  那天晚上,在回合肥的火车上,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火,我又想起了曾经年少时和我们一起踢球的同窗老凌,以及这些年在同学那里听到的一些关于他的零星信息:老凌,外号凌子,我们九三届的高中同学,原为纸厂漂白工,因为婚姻期间受到不可言说的刺激,自残面部,患精神疾病已有二十余年,现靠低保独自度日,常年游荡小镇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