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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糖打蛋”
□庐江 孙茂仓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和爱人小珍正式确定关系后,在金秋的一个上午,我作为新亲第一次去大姨姐家。大姐夫不在家,两个姨侄在学校上学,大姐很热情地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就轻轻起身,径直走向厨房,不一会工夫,大姨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打蛋。这时小珍和大姐两人都去里屋房间了,客厅里就我一个人。
  晶莹剔透的鸡蛋,像四个可爱至极的元宝,浮在红糖水里,极大地刺激着我的视觉和味蕾。我是五分钟不到一口气吃完四个,连糖水都喝个精光,留下一个空碗。不一会大姨姐没有吱声,很迅速地将空碗与筷子收拾到厨房清洗。
  我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当时只顾吃,不知道说客套话。小珍当时也没说什么。大约四五年后,在一次不经意间大姨姐说到这件事,她说我这个人实诚,一碗糖打蛋一个不留地吃完,以后干事靠谱。我一听大姐这话里有话。当时隐隐觉得这碗糖打蛋吃得不对劲。
  因为我家弟兄多,家里穷,在那个物质极其贫乏的年代,“糖打蛋”对童年的我来说可是十分奢侈的,吃上糖打蛋的机会很少。记得我每年生日时,母亲只是在粥锅里煮一个白壳蛋,算是过生日的待遇。父母也从来没给我讲过吃糖打蛋的礼节,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吃糖打蛋的弯弯绕绕,说到底就是不懂其中的客套礼数。
  后来我问了村里的老人,还专门咨询了老师,才知道那个时代只有特殊人群才能享用这种美味,那时候的“糖打蛋”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不是谁想吃就吃的,除产妇、病人外,那就是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或至亲,还有就是家访的老师等。
  另外在乡间吃糖打蛋有个相沿成习的规矩,客人一般不宜把碗里的蛋全部吃完,要留个把给主人家的小孩吃,小孩嘴馋不停地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客人碗里的糖打蛋,总是在客人身边兜兜转转,就是想糖打蛋,要是客人不懂礼节不给他留,弄得小孩哭起来了,那你就吃得很不自在。好在那次两个姨侄不在身边。
  小珍并没有指责我不懂吃糖打蛋的礼仪,也许她当时也不懂,但她却记住我爱吃糖打蛋,所以在我们成家后,每年我生日来临时,她都记得给我做一碗四个糖打蛋,让我的生日在甜蜜中度过。我提议我一家人每逢生日都要做糖打蛋,其他成员也要陪着吃,让糖打蛋的香甜滋润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