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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就被改写的人生
□无为白海燕
  这是一辆从县城开往小镇的三轮车,中间放着乘客们的东西,两边坐人。十七岁的我就是其中的一名乘客。我的手里拿着一个蛇皮袋,是那种红蓝格子相间的蛇皮袋,两侧各有一个提手。袋子里放着几本书,那是师范一年级的教材。对,其时我是个师范生。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读师范的我从家到县城,通常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步行十五里,去小镇,然后坐三轮车去县城。二是先到七八里外的小姨家歇歇脚,再乘船到另一个小镇,最后坐三轮去学校。因为三轮的车费一样,乘船花钱很少,我喜欢走第二条路,途中歇歇脚不好吗?这一次,我选的就是第二条路回家。这是一个春天的休息日,油菜花开得正旺。
  在我们的三轮车离小镇还有一截时,一个很壮实的小伙子骑自行车追上来。看得出,他已骑行很长时间了,满头大汗,一件外衣搭在肩上。他挥着手,想叫司机停下,搭乘这辆三轮。有乘客告诉了司机,车停下,小伙子连车一起塞进来,人就坐在我旁边。
  乘客们和小伙子聊起来,问从哪儿来、怎么骑车云云。当知道他从小镇到县城、又从县城返回时,都夸他,我也表示了赞许。小伙子一脸得意。当他回完了别人的问话后,就问我在哪儿读书、到哪儿去之类。我全无戒备,诚实相告。他也告诉我,他在小镇高中读书,是体育生,当天去县城有事。而且我们正好同路,他家就在我要乘船的那条路上。我们还聊到了共同的熟人,也在那所镇上高中读书……
  到站,下车,已快中午时分。我们很自然地同路走起来,他推着车,我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到岔路口,他们村就在旁边,他忽然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赶紧谢辞,表示要赶路回家。他又执意邀请,我还是直摆手。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认为他这个人真热情。但是接下来,他的行动让我心一沉,感觉不妙:他把车直接拦在路中间,有点拉拉扯扯,没分寸感了。我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下子有点慌乱,脑子里迅速想到种种可能的可怕事情。看看路上,这时段又没什么人,只油菜花黄得耀眼。怎么办?怎么办?
  我只好站在车子一边僵持着,他拉扯的力度大起来,表情也难看起来。我知道自己遇到一个不是善茬的人了!我的心里那个悔,那个急,那个怕!
  就在这时,巧了,渡船方向远远来了两个人。一个妇人带着小孩,看上去像我小姨和小表弟。“小姨——”我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扯开嗓子喊起来,并向他们猛力挥着手。我看不清妇人表情,但那不是我关心的,我所关心的是,我解围了!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态转变,他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看我,又看看来人方向,然后悻悻地推开车,往旁边路上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撒开腿就跑向“小姨”。妇人也有点诧异地看着我,我只摆手笑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不过,我心里想:太感谢你了,今天你比我小姨更亲,你可是我的大恩人。
  怎么不是恩人呢?如果不是她的忽然出现,谁知道我的人生会不会被改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