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班那会,我喝的是爸爸买的二三十元一斤的茶。不识茶滋味的少年,就喜欢那股苦涩。那天,同事小慕的茶喝完了,向我讨了一些,喝过我的茶以后,小慕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小宛,明天送你一盒茶。”
第二天,喝了小慕送的茶,我才明白茶的细腻。我问小慕在哪里买的茶,他领我去了茶叶市场的仁和茶庄。他买的茶叶也不是很贵,120元一斤,我盘算一下,虽然我当时的工资只有几百块,但我一天只泡一杯茶,一杯茶五克干茶,120元一斤的茶叶可以喝三个月,那么一个月的茶叶钱四十元,是我可以承受的。
我买了两斤,送了一斤给老爸。问了茶叶的价格后,老爸说什么也不要,他说:“平民百姓的生活就是粗茶淡饭,太精细的茶和饭菜不合我的胃口。”我没有坚持,我懂得父亲这一辈人的固执和节俭。我把茶叶放进冰箱,对父亲说:“我自己留着喝。”后来我在小慕的影响下,慢慢置办了茶船、茶壶、盖碗、品茗杯、茶滤、公道杯、茶道六君子……我慢慢爱上了自斟自饮的品茶悠闲时光,在这份悠闲里品味人生,感恩拥有。
对我热衷的茶艺,一开始,老爸是不屑一顾的。他指着我那些茶具说:“不会做鞋,一麻篮样子。”我不在意他的不屑,依旧自斟自饮。好茶的好不仅是口感,更是萦绕在空气里的茶香。
老爸看不惯我泡茶摆的谱,但是一个老茶客又怎会拒绝那一缕沁人心脾的茶香?他走过来,不停地深呼吸,嗅着茶香,咽着口水。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汝窑斗笠杯,给老爸斟了一杯茶,做了个请他喝茶的手势。他坐在我旁边,搓了搓手,端起斗笠杯,先是闻了闻茶香,然后喝一口,回味一下,再喝一口,再回味一下……一杯茶他喝了好久,喝过以后赞不绝口。
喝完这一杯,他依旧把斗笠杯攥在手心,时不时对着空杯使劲嗅着茶香。我示意他把杯子还给我,我再给他斟一杯,老爸却把斗笠杯攥在手心不还给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老爸把斗笠杯拿去厨房洗干净,十分不舍地放在茶船上,对我说:“好茶是要品的,牛饮就没有意思了。”我笑了笑说:“您说得对!我是牛饮,您是品茶。”接过他洗好的杯子,不再给他斟茶。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有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我每次泡茶老爸都会来品尝,但每次他只喝一杯,绝不多喝。我也不央他多喝,只分一杯茶!
分一杯茶,让我体会到分享的乐趣,也让我体会到父辈的勤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