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闲暇,我望向窗外,孤雁撕破湛蓝的天,流淌出绚烂多彩的黄昏晚霞,与地上沾上了雨水的红与黄相互映衬着。微微恍惚——这太像一幅张扬大胆、热情大气的油画了。
视线收回,又望向一墙壁各类的画作,我微微一笑。
作为一个很普通的孩子,我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天赋。曾学过舞蹈,因老师的叹息终结了;也试过钢琴,被亲戚的摇头终止了。是啊,就像他们所说,我没有什么特长。那时的我常常这样想,不断地否定一个个梦。
可就是这样的我,偏对绘画着了迷。
在绘画方面,我甚至还不如之前的两项,完全就是一张白纸。父母也曾不止一次地劝说我放弃——在别人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这样一个安静的艺术。可能是我对画画的爱掩盖住了否定吧,意志虽不强烈,但从未想过放弃。可这份爱终会被否定所短暂淹没。
在同龄人与长辈的双重否定下,我仍自愿参加了一场绘画比赛,怀着的是满腔热血,装载的是他人所谓“摇摆”的爱。
绘画比赛的阵仗不大不小,离我家也没有很长的路程。当日一家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我还是与老师一同步行前往的。老师向来是较沉默的,我虽与她是邻居,却也没说过太多的话。她也很少在家,经常在我和其他同学上课的画室里,早出晚归的。
十几分钟的沉寂结束,来到了比赛现场。进入赛场前,她张了张嘴,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说了两个字:“加油。”
往里走着,周遭也渐渐没了什么声音。我脑海里满是她的鼓励——她画技那样高超,又怎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整理着思绪,比赛开始的提示音打断我的遐想,我拿出了铅笔。
素描比赛是比其他都紧张的了,掏出被我削得攲斜的笔,开始了打形。先是几个正方形的轮廓浮现,后是边缘线的整理,侧锋,再一转笔面……
结束的铃声响起,我自信地签好名,提交了上去。
名次是在当晚发布的。现场五百人,前二百五十人都有奖。我心里激动的烈火,又被一桶冰冷的水浇灭——人生果然如戏,我是第二百五十七名。
二分之一的人都有奖!屏幕刺痛着我的眼球。我死死地捂着耳朵,在宣布获奖名单的声音中,狼狈地冲出了赛场。外面是父母来接我的车,听到我的名次,他们先是沉默,再无奈地说:“我们就说不行的,看吧,浪费时间嘛……”
我没有这个能力,这也算又确定了一次——我如是想。
次日,家里只有我一人。我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突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飘荡的思绪。下床,穿鞋,小心地开门,却见到了老师的身影。
她是来劝我别学下去的吗?像前几位老师那样?现在连教我的人也来否定我了吗?那我还不如自己认了算了。我这样想着,也是这样说着:“我知道了老师,我不再学……”
“你要来看看我以前的画吗?”
她打断了我的话,我有些惊愕地对着她平静的脸。
老师领我去了她家——果然如她一样简单、朴素的风格。她拿出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数张旧纸。她拿出了一张比例古怪、线条粗糙的画,轻声说:“这是我和你一样,八九岁时画的画,也参加了和你相同的比赛,拿了四百零九名……”
她又陆续给我看了许多,画的笔触也在逐步成熟。最后,她拿起了一张画:“这张画,获得了全国比赛一等奖……”
“我希望能在明天上课时看到你。”我将离去时,她正在背着我整理那些旧画,看不见她的神情。
回到家里,我恍惚了——真的要放弃吗?回想以往,又为什么要受他人态度的影响?为什么要被他人的评价所封锁,深藏自己的热爱?言语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身为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要被言语控制吗?又为什么要屈从他人的否定?此时因他人而放弃自己所热爱的就是一种退缩!只有看清初心才能不被否定,只有坚持努力才能战胜否认!再次回想,让我拿起画笔的,难道是要高人一等吗?难道是为了取得什么奖项吗?难道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吗?难道是要他人的称赞吗?都不是!如果人活着只为此,那又为什么要为自己而活!如果以此定义“热爱”二字,那这发自内心的爱又是那样虚伪廉价!
那一天,我思考了很久……
次日,当我准时出现在课堂上时,向来冷清的老师给我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时也是如此般夕阳斜照、雁过啼鸣。我回望过去,感慨着二三金秋已过,我再未被否定扼杀了。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
七(9)班 关若葭指导老师:张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