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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桌腿
□肥西 李祖青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老家那帮村民总喜欢把小孩子随大人们一起参加某个饭局,戏称为蹭桌腿。
  从字面上去分析与理解,蹭桌腿,就是围着桌腿转,有点抱着桌腿的意思。不难看出来,明显是让小孩子们在桌旁或桌底下,不坐正席的那种。
  过去,生活贫困,吃饱肚子是每个人的基本要求。饭桌上肉类食品是很少见到,偶尔端上一碟子肉食,大老远就能闻出来是什么肉飘出的香味。盘里的每一块肉都基本上内定好了,最好的,像鸡腿,鸭腿应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特殊家庭也有留给老人的。不过大多数老人也都舍不得全部享用,又会留给孙子们。理由是,老了,牙不好,啃不动。分到最后,真正干体力活的,剩下来的只有膀尖与爪子类的。孩子多的家庭,最后大人也许就只能尝几勺咸汤而已。蹭桌腿,也就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的产物。
  蹭桌腿,有时也算是仅次于贵宾级的待遇。反之你看,家里要是来了客人,小孩子连桌腿也别想蹭,甚至离客人吃饭的桌子必须远远的。
  因为蹭桌腿一事,母亲与父亲曾经大吵过一次。
  那是邻村的一位亲戚结婚,过去农村办喜事还没有去酒店的概念,酒席都就在家里办。放晚学后,我们庄里几个孩子听说家里大人在前村喝喜酒,一下地像是馋虫爬上身,书包也没丢就结队钻到贺喜的人群里。
  本来满满的几桌人,一下子又增加了一群小孩,急得主人家连忙安排人去别人家借碗借筷子。一帮大人刚端起酒杯,一眨眼的工夫,再伸筷子,桌上的下酒菜已经见底了。喝酒的客人还在兴头上,桌上的下酒菜眼看着就光光的,厨房里的厨师也束手无策,因为主人家备的菜也是有计划的。
  酒桌上一点点菜没有了,划拳声仍然不绝于耳。主人桌前打了招呼,菜正在现摘,现加工的。几个酒瘾大的边划着拳,边用着火柴棒记着你输我赢的次数,丝毫没有因为举着干净的筷子无菜盘下手,而失去了耐性。
  尽管办喜事那家总算应付下来了,回到家后,父亲冲我大发脾气,责怪我不该领着一帮小孩去人家蹭吃蹭喝,丢人现眼不说,弄得人家差点下不了场。
  母亲看着我在一旁流着委屈的泪水,又听我说,那天的宴席上,我围着父亲身边转了一晚上,父亲始终没有给我夹一块肉,她异常生气,骂父亲见到了酒,就只顾自己,就忘掉了自己姓什么了,叫什么。其实,父亲那天因为我去蹭桌腿,闷闷不乐,一滴酒也没有喝。父亲和母亲你一句,我一句,就差动拳头。
  争论了半天,最后,好像还是父亲占了上风,父亲有父亲的理由,他说随份子的钱不多,人倒是去了不少。
  这桌腿,蹭得真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