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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
□合肥 丁伟
  龙是已故爷爷的属相,在爷爷离世这么多年里,我常常不自觉地回忆起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仿佛他还陪伴在我的身边,正微笑着和我说着话。而我,还像小的时候,缠磨着他,一刻也不愿起身离开。
  爷爷奶奶一辈子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因为父亲一直在外面工作很少回家,我们这个家庭一直由爷爷主外,带着母亲和两个稍大一点的姐姐在田间劳作,奶奶主内操持家务并照顾我们几个小一点的孩子。
  爷爷勤劳能干,哪怕有一点空闲都想到田间去,所以我们家的庄稼往往比别人家的长势要好,农闲时就赶制一些经济作物如土烟、腌制品以及饲养一大群鹅、鸭等用来卖钱补贴家用。奶奶每天都尽可能地做一些好一点的饭菜给爷爷单独吃,因为爷爷日夜操劳,身体不好没有气力不行。
  爷爷为人真诚和善,人缘非常好。除亲戚常到我们家走动外,四邻八舍上了一点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到我家串门。逢集赶会时,常见被三两熟人连拉带拽热情地邀请去他们家做客。这也是爷爷最感到被认可也是最欣慰的时候。我们家来客人非常多,而奶奶总是会想方设法张罗一桌好菜。奶奶说新中国成立前家里更穷,只要家里来人,哪怕家里只剩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也从鸡窝里捉了杀了招待客人。
  温良恭俭让,这五种美德在爷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是他的人格魅力,这是他受人尊重的主要原因。新中国成立前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地方,曾有一时期匪患猖獗,宗族势力盛行,爷爷家是单门小姓,没有人欺负我们,爷爷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靠的是忠厚传家,以德立世。
  爷爷重情重义,他常常教导我们不能忘本,也不能忘记曾经给予我们帮助的人。在他晚年时常记挂念叨的是两件事。一件事是寻根问祖,他说他的爷爷辈是从合肥东大圩因跑长毛子反(即太平天国运动)搬到定远的,上辈们还和老家有点联系,但到他这一代就断了。可惜,因线索有限,他的这个心愿直到他去世16年后我才帮他达成。
  第二件事就是还债。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家遇到困难为渡过难关从合肥小兴集合钢附近他的一个朋友处借了20斤米,直到有能力偿还时却联系不上他的朋友了。在他去世前那一年的夏天,我把他接到合肥来小住,可能已预感到寿命不长,他的这个愿望愈发强烈,到了周末看我有时间非要我带着他一起去寻找,说不能欠人家来生账。
  我们是上午出发的,因社会变迁合钢附近和小兴集早已面目全非,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一路见人就问,中午饭我们都顾不上吃直至傍晚。我汗流浃背,两腿酸软,当时真的是无法想象已八十高龄杵着拐杖腿脚还不便的他哪来那么大的气力和决心。我多次劝他放弃,但他总是说再看看再看看。
  可能是他的诚意感动上天,在一个小卖部遇到当年该地的大队书记。由于爷爷相貌俊朗,两道剑眉格外引人注目,他首先认出了爷爷,说当年他们在一起喝过酒敬佩爷爷的人品,所以尽管过去了20多年仍然对爷爷印象深刻。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终于找到了爷爷的朋友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