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1425—1475)
汪冲石马自然村遗存的石龟。
吴琛(1425—1475),明太平府繁昌人,字舆璧,号愚庵。景泰二年进士。擢御史,巡按四川,能黜奸贪,雪冤滞,英宗复辟后,以劾石亨专恣,出知迁安县。旋还台职,累迁右佥都御史,巡抚甘肃。天顺年间巡抚湖广,后继韩雍总督两广,卒于官。翌年归葬于繁昌赤沙汪冲。有《愚庵集》。
据清《太平府志》和《繁昌县志》记载,繁昌县由宋至清共出36名进士,吴琛是其中佼佼者。读罢府志、县志,便起心动念,去城西南13公里处汪冲,拜谒生于此葬于此的明都御史吴琛。吴都御史墓冢早已夷为平地,墓道前石人、石马也不见踪迹。在汪冲石马自然村旁,惟遗存一只由巨石雕刻的石乌龟。庆幸的是,石龟所驮御赐碑,数年前出土后,已移存区博物馆。
人伫立在石龟前,仿佛进入一个设计好的元宇宙,时光倒流,回到600年前……
狮子山下 明宣宗宣德五年(1430),五岁的吴琛肩背书囊,站在河埂上,隔着九十九道湾的赤沙河,对着西南方狮子山,叫住几个与他一块去黄浒上学塾的学童,说:“来!我们一起跺脚,一起吆喝,不要让这头狮老吃我们这边,把这地儿吃得敝衣枵腹。”学童们跟着吴琛一齐跺脚,高叫:“转头吃那边!转头吃那边……”
狮子山的山神与汪冲这边土地公公争执起来,说吴琛摇旗呐喊震耳欲聋,目光炯炯如炬如剑,这几日闹得寝食不安。须落实属地管理责任,倘若不管就禀告天庭。土地公公也是苦不堪言,无奈之下,托梦给吴琛的先生,恳求先生好歹帮一回,让吴琛不要如此跺脚呐喊。
先生醒来,觉得奇怪,问过吴琛。吴琛便将村里老人的话,从头到尾道一遍。说那狮子吃繁昌,睡铜陵,屙屎对着青阳城。繁昌这边被它吃穷了,家家户户吃不饱穿不暖。
先生抚摸吴琛的头,说:“如此这般无济于事,惟安心攻读圣贤书,考取功名,居庙堂之高,则能忧其民,造福桑梓。”先生暗忖:此子不同凡人,日后定是国之栋梁。从此,更加倾心教读。明正统五年(1440),吴琛仅15岁,就通过县试、府试成了太平府一名附学生员,有如今日高等学校里的学生。他废寝忘食,每天背诵几千字典籍,书写上千言笔记。明正统九年(1444),地方府衙因吴琛饱读诗书,推举去应天(南京),应试掌管五礼仪制及学校部门的礼部一职。出师不利返回故里。后经人引荐,入江西乐安人授工部主事谢辅门下求学。
言献其琛 明景泰二年(1451),吴琛入京师(北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被录为贡士。在三月初一殿试中登进士甲科。先授云南道御史(负责监察朝廷官吏),后改任甘肃督军(地方军政长官)。明景泰六年(1455),吴琛奉旨为四川巡按御史,赴各地巡视。
吴琛在四川巡察,不遗余力,审办案件,坚持三刺三宥三赦:重案,必依次与群僚、群吏和百姓三等人,反复计议,方能定罪判决;宽恕,可对犯罪者从轻处置,设三次之制;三赦,一赦幼弱,二赦老耄,三赦蠢愚。执掌审判,卷宗起草,必由两名经验丰富的监察官员亲行审视、汇总。
吴琛赴各地巡察,为冤假错案平反昭雪。考核吏治作风和政绩,罢黜多名贪官污吏。明达果断的政事作风,受到四川官吏百姓爱戴。吴琛的琛出自《诗经·小雅·鹿鸣》:言献其琛。他也的确极度自律,奉公守法克己复礼。吴琛在明代就任期的几任皇帝实录中,经常有被朝廷委派去全国各地巡视的记载,可以看出几任皇帝对吴琛极为倚重。
吴琛之父病逝,皇上一纸亲笔朱谕,钦命准他回乡祭父。服丧期间,繁昌县知县王珣向他诉求:县府濒临长江,位于应天(南京)上游,迎送官员,公差途中食宿开支与日俱增。本县地瘠民贫,赋税微薄,财政实难承受。建议朝廷改迁县治于金峨上乡,远离江边,减少财政支出。乞求其时负责荐举贤能、监察官吏的御史中丞吴琛,代为参奏朝廷,准许改迁。
吴琛服丧期满,一回京师,旋即四处游说众大臣,向景泰帝朱祁钰参奏,力谏迁县治之事。景泰帝下旨准奏迁治,1457年春,繁昌迁县治于金峨上乡,即今繁阳镇。
“吴公堤”旁 天顺元年(1457)秋,大将石亨等发动政变,太上皇朱祁镇重登帝位。石亨因征讨瓦剌立下大功,又因“夺门之变”,自恃功高,专横跋扈,结党营私。吴琛携众同僚,参奏英宗,弹劾石亨。英宗非但不查办石亨,反将吴琛降职处罚,将其贬为河北迁安知县。谁承想,英宗下达谪迁令后,竟然连续五整天大雨冰雹接二连三倾盆而下。英宗以为这是苍天告诫,于是,赶紧撤销谪迁令,让吴琛官复原职。
明天顺五年(1461),吴琛任大理寺丞,后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纠劾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随后被派往甘肃等地巡抚考察。
明天顺七年(1463),吴琛任湖广巡抚。湖北汉川甄山一带,汉江岸边水网纵横交错,然而自然水系,易旱易涝。他亲率百姓在汉江边,构筑大堤,一条自县城东至甄山十五里,一条自县城北和公城至刘家隔十五里,百姓以不忘其恩其德,称之为“吴公堤”。黄鹤楼年久倾圮,吴琛携知府吴节重修。修葺后的黄鹤楼,更加“光彩炫耀,荡摩天日”。
吴琛在湖广期间为政勤廉,辞官离职时,全城百姓扶老携幼,号泣连途,高喊:“吴巡抚,不用鞭,吏以法,民以宽。甑可尘,鱼可悬。今君去,谁为天。”
明成化元年(1465),明宪宗朱见深即位,吴琛被召回协理朝政。这年8月,淮南、扬州逢百年不遇大旱。明宪宗授吴琛右佥都御史,命前往巡视民瘼,赈荒抚恤。吴琛一到灾区,对荒怠政事的官员,直接向皇帝上书陈述,一一严厉查处。奏免南直隶凤阳、庐州、扬州三府粮草。在宿州等七个地方,实施开仓赈济灾民,自己悉数捐出俸银。岂料,这一系列举措,触犯地方官员的利益,他们向代表君主监察各级官吏的监官,罗列吴琛种种罪名,挑唆监官参奏吴琛失职,企图法办吴琛,以泄私愤。
吴琛上书朝廷,对无理指责、诬陷进行辩解,虽没获罪,却被降职到辽宁一个叫南台的小镇。御史林总,接替吴琛之职,从事苏北一带赈灾。通过实地考量,御史林总认为,吴琛既至,政治一新,恩威兼著,所为没有不当之处。于是,奏明朝廷:“琛所在,有益于民,无负于国,吾当守之”。吴琛得以平反,皇帝下旨召回京师,后调至应天(南京)都察院。
明成化九年(1473),时任两广总督韩雍因挥霍公款,造成国库空虚,遭到众臣弹劾,让其辞官还乡。韩雍退休后,总督一职虚位数月,朝廷一直没钦命。两广各级官员,纷纷相互观望、推诿,不理政事。社会陷入无序之中。宪宗下旨,由吴琛出任两广总督。吴琛一到两广,一边抚慰百姓,安定地方;一边训练兵卒,以备应急之需。吴琛勤勉治理,两广政治安定,经济繁荣,风调雨顺,民众过着物阜年丰的生活。
一日,吴琛在广东西禅寺进香,正向佛像参拜、上香、祝祷时,神台下有黑影蠕动,不由大骇。卫兵把“刺客”捉到,原是个八九岁小男孩。西禅寺法师忙向吴琛施礼:“此乃居本寺附近伦文叙,远近闻名神童,文章做得好,精于对对子。贫僧常与他吟诗作对。今日冒犯虎威,实出无知,还望大人恕罪。”
吴琛一听神童,心下便有几分欢喜,直视伦文叙,说:“本官今日出一上联,若对上,恕你无罪。若对不上,重罚,敢吗?”伦文叙点点头。吴琛也是贫贱出身,他以自身经历为题,出上联:“一介寒儒,攀龙、攀凤、攀丹桂;”吴琛话音刚落,伦文叙就以寺庙里三尊佛像为题,对出下联:“三尊宝佛,坐鳌、坐象、坐莲花。”众人皆惊,吴琛更赞不绝口。得知伦文叙家境贫寒,少年辍学,深感惋惜,即赏白银五十两,资助伦文叙继续完成学业。伦文叙没辜负吴琛的资助,明弘治十二年(1499)接连拿下会试、殿试第一,实现“连中两元”,人称“鬼才”。
明成化十一年(1475年8月25日),吴琛卒于广州任上,享年五十一岁。
翌年正月初七,吴琛归葬于繁昌赤沙汪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