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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那朵云”
  大树本名任琨,就职于合肥市庐阳区教育体育局,从事教育宣传工作。他显然是个“斜杠人士”,是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合肥市美术家协会会员和合肥市首届小学语文学科带头人,还有二十年国画山水之旅,三十年胶片显影时光,四十年教师生涯。此外,他还八年不间断每日进行诗歌写作,他想得简单很纯粹,借生命图景,以未泯童心,呈现“孩子也能看得懂”的诗。
  徽派:诗集的名字叫《因为那朵云》,一下就想到佩索阿的《拥有你以前》这么写:坐在你身边看云,我看得更清楚。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书名?
  大树:云是灵动、飘渺的。印象中,云总是在蓝天衬托下,变化着身姿,温暖而柔美。她总会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她很遥远,但又那般真切;与眼睛远,与我们的心近。云,就是心灵的影子。是生命的活化因子。有了云的存在,世间的一切都有了灵性,如同被点化一般。有了云,日月星辰动起来了,高山动起来了,树木也动起来了,连鸟儿的鸣叫都会变得空灵起来。小时候看《西游记》,最爱看驾着祥云的神仙,他们自在地踏着一朵云,便能在天地间遨游。所以,云能让我们的心飞起来。或许,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朵属于自己的“那朵云”。对我来说,“那朵云”更多的是自己在每天的拍摄与观察思考中,发现的那些最值得记忆的人和事,那些最能触动自己、最值得爱的东西。
   徽派:注意到您的大部分诗歌作品都不长,都是生活的一个停顿和剪影,像在给凡常生活一个点睛之笔,像在告诉身边人,生活中的诗意和美好无处不在。
   大树:流传两千年的《诗经》,很多诗篇都是普通百姓最生活的写照。世间万物即可诗。顾随先生说:“天地间事物没有写不成诗的。”(《顾随诗词讲记》)只要你有生活,你便可以有诗。我们经常看到民间诗人,他们是快递员,是打工仔,是全职妈妈,他们用诗记录自己的生活,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我在生活中,总是随自己的镜头一起观察记录世间万物。手中拿着相机,选取一个角度,找到某个支点切入画面,观察思考自己的镜头,横看,侧看,俯查,仰观,远观,近察,尽可能咬准诗意的泉口,顾随先生说:“写诗写长篇,必写叙事诗不可,抒情诗还是短了好。”(《顾随诗词讲记》)我的诗歌应该写景、抒情的较多,所以“还是短了好”。一个停顿、一个转身、一个镜头,配以文字,说不上“点睛”,至少可以抒发内心点滴,表达自己的一点思考。
   徽派:这些作品是灵感的缪斯突袭你的情况比较多,还是你总结时光的推敲拿捏的情况比较多?您怎么理解“诗言志”的说法?好像你特别希望自己的诗能让孩子们都看得懂。
   大树:经常,我在按动快门的时候,脑子里可能就会有一两个句子,回来以后,找一个安静的场所演绎成完整的诗句。但更多的时候,是先有拍摄,回来后翻看,觉得自己拍摄的东西“有点意思”,就仔细阅读画面,凝练出语句来。这些句子,也常常是“灵光乍现”的结果。比如《落在地上的叶子》这首,成诗是在2016年11月28日,图片应该是前一天双休日拍的。我到琥珀山庄,水边的一棵杂树吸引了我,地上铺满了金黄的叶子,我找了个角度,拍了几张。回来后看照片,发现地上落叶全是金黄色,比树上的更好看!我想,为什么落在地上的叶子显得更好看呢?那是因为“它们终于自己/站在了地上”。
  所谓“言志”,我认为其实就是通过自然现象,上升为一种生活哲理,从而指导我们的生活,给人以生活的启示。苏东坡的很多诗词广受喜爱,不少诗句闪烁智慧的光芒,这与他生活感受、阅历丰富不无关联。当下,读书人群最多的就是学生。我认为读诗当从娃娃开始,可是,有很多现代诗太过“朦胧”,别说孩子,大人也未必能读懂。读不懂,就不爱读,读不下去。这方面大诗人白居易“老妪能解”的典故给我留下很深印象。我在写东西时,总会想道:我写的东西,别人能读得明白吗?
   徽派:你自己学过很多年中国山水画,又有摄影的专业知识,多少让人想到“诗画不分家”的说法,这几种技能之间的关系您是怎么理解的?
  大树:诗词与绘画是分不开的。画家郑板桥的诗《竹石》,就是一首题画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首诗入选小学语文课本,孩子们读着诗,看着画,对内容有着更深的理解。唐朝诗人王维既是一位大诗人也是一位画家,从他的诗句中能看到画,比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分明就是一幅山水画。
  先前,我跟随画家梁华中先生学习山水画五年多,梁老师是黄山画派大家郭公达的弟子。在学习过程中深切体会到国画的意境之美,尤爱“疏密有致,简约有神”的山水小品。一幅一尺见方的山水画,选取的往往就是一处小景。如果说到影响,或许山水小品的恬淡悠远,简约神韵,墨线勾勒,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自己的理念与审美。
  徽派:身为教育工作者,在具体的工作实践中,您觉得“诗歌”对于中小学生的成长有怎样的作用?
  大树:我父亲就是一位教师。五十年前,父亲带着我窝在床头,早晨一起唱童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记得自己刚当教师的那几年,很迷恋宋词,办公桌前挂一块小黑板,每天用粉笔在小黑板上抄一首,一有空就看一眼读一遍,每天背一首。没人逼迫,就是因为喜欢。
  在书店看到一本叫《中国童谣》的书,就带着我的学生们一起读,这些童谣简短有趣,朗朗上口,节奏感很强;再后来,带着孩子们一起背《笠翁对韵》,背《小学生必背古诗词》等。一段时间下来,明显感觉学生们记忆力在增强,语感越来越好,作文水平也见长,语句越发简洁了,常常带有一定的节奏感……
  诗歌是语言的最高表现形式,也是最自然的表达方式。诗歌来自于生活,也可以运用于生活。当孩子们诵读大量的歌谣诗词之后,在生活中,在一定的场景,他就会脱口而出,将脑子里的诗词用在场景中。这也算一种创作。再往后,读诗到一定程度,可以放手让他们去写一写。读一定要和写结合起来,读写结合是最好的学习方式。语文的学习,可以采用“以写促读,以读带写”的方式,这样会有比较好的效果。经过一段时间的诗歌学习,他们也能创作出非常具童趣的诗。这或许是大人们所想不到、写不出来的。
  徽派:您好像很喜欢泰戈尔,还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诗人?您自己对于诗歌、诗味和诗意的理解是什么样的?
  大树:除了泰戈尔,我特别喜爱张二棍的诗。我买了所有能在网上买到的他的诗集。一有空,就拿过来读一读,爱不释手。那些带有禅意的诗句不是用砂纸打磨出来的,而是用带着血泡的手一凿子一凿子凿出来的,甚至还沾染着汗水、泪水与血水。正如诗集介绍里所说:“他是用诗歌来反动自己唤醒自己。”
  春天是读诗的季节,也是写诗的季节。放眼望去哪里都有诗,处处都会有发现,都有激动和感慨。写诗,某种情况下,就是一种发现的过程。对自己的发现,对自然的发现,对人文社会的发现。不管是什么样的艺术作品,能让人在作品中找到自己、打动自己、触动自己的,那一定是好作品。
  新安晚报安徽网大皖新闻记者蒋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