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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爱喝酒
□合肥 李云斌
  家中收藏一只景德镇产的青花瓷烫酒壶,三件套,内外壶和顶盖都是一样的素雅图案,内壶装满酒,倒入做顶盖的酒杯中,恰好两杯,二两不到。母亲去世后,整理遗物时我特意留下作纪念。
  以前,父亲酿酒。晚上,母亲做针线活或纺棉花时抓一把花生放火钵里焐着,夜深人静,放下手中活,舀半碗酒,掰几颗花生就着喝过再上床。后来,私人不给酿酒,这个习惯也就终止了。
  父亲去世早,丢下我们一群孩子,小妹尚蹒跚学步,母亲经历太多太多的艰难把我们拉扯大。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母亲已过花甲之年,我们陆续成家,生活条件有很大的改善,家里来客或逢年过节餐桌上常能见到酒,母亲又重新端起酒杯。
  第三代相继参加工作,老人家安享晚年,每天中午或晚上总有一顿要小酌一杯。用她的话说“饭可以少吃,酒不能不喝。一天不喝,好像少桩事没做”。我们知道她上瘾了,劝她要少喝。“你们放心,我不是孬的,在家不会把酒喝多”。讲到做到,她很能自控,每次不会超过二两。偶遇大家庭聚会,儿孙们纷纷端起酒杯敬她,高兴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超标,经我们提醒,立即就会止住。
  都知道她有这个喜好,过节送她的礼物基本以酒为主。尤其春节,房间的桌上、床下、柜里柜外到处放的都是酒。有一年,等客人陆续离去,我大概统计一下,有五十多瓶。然后嬉笑地对她说,喝到中秋节没问题吧。
  进入耄耋之年,她中午经常一个人在家吃饭。用小电饭锅煮点饭,蒸几块自制的咸鲊肉,从门前的菜地里拔几棵新鲜的蔬菜。打开煤气灶炒好菜,坐在厨房的小饭桌旁,自斟自饮慢慢品,时而搛点菜送入口中悠悠地嚼,乐享晚年的幸福时光。
  晚年,老人家佝偻着背,身高降至一米五左右,体重一直保持在七十斤上下。没有“三高”,无需忌口,尤其喜欢吃肥肉,不塞牙。每次喝完酒,仅象征性地吃几口饭,无论去那家,她都会提醒“煮饭不要添米”。我们笑她没有猫吃得多,劝她多吃点,太瘦,外人见到会讲我们的闲话。“真的吃不下,吃多了睡不着觉。”她认真地说。
  老人家不识字,不知道什么是名酒,但喝到嘴里立马能品尝出孬好。有一次在我们家小住,我打开一瓶酒,也没告诉她是什么酒,她喝过没吱声。送她回去途中,她对我说“这次把你好酒喝了”。我问她怎么知道是好酒。她说“瓶盖打开就能闻到好香,喝到嘴里酒味很正。”我赞她不愧是“酒精”沙场的老将。
  光阴荏苒,物是人非,母亲的生命时钟永远定格在93岁。睹物思亲,唯有酒香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