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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与《双金榜》
□钱立青
  阮氏家族声名显赫。少负才名的阮大铖聪慧过人,十七岁中举,二十九岁考中进士,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子”。原本可以实现“有官万事足”的人生理想,但晚明炽烈的党争却将其击得粉碎。而南京城陷,国破家亡之际,阮大铖却变节降清,最终落得汉奸之骂名。
  阮大铖品格本不足道,但其文采斐然,戏剧创作上称得上响当当的名家。吴梅说“其品固不论,而其才实不可及”。他天性恃才傲物,填词集句不甘第二。所作的《春灯谜》《燕子笺》《双金榜》《牟尼合》合称《石巢传奇四种》,甚为流行。其中《双金榜》为最长的一部,构思于安庆,前后写了八年,作品都无法遂愿。突然某一刻灵感上来,二十天疾速完稿。
  阮大铖自崇祯元年罢官,次年被卷入“逆案”。虽处人生的低谷,但仍然受到东林、复社人士的打击,满腹委屈又欲辩不能,“自表无罪,乞怜清流”。于是,他借《双金榜》极尽文场喜剧,写出官场之悲。以戏中人影射东林、东厂和自己,实则为自我进行无罪辩解。正如《曲海总目提要》中提及的“借传奇以寓意,谓己无辜受屈,欲求洗雪之意”。
  《双金榜》叙述洛阳秀才皇甫敦,妻子亡故,遗子过继给邻居,自己则借居白马寺读书。然遭海盗莫佽飞陷害,撞上了无妄之灾。皇甫敦流配广东时,竟又遇上莫佽飞。莫佽飞算是良心未泯,后悔累及对方,多加庇护。后来皇甫敦入赘卢家,又生一子。不料被人告官,外逃匿居以教书为生。十八年后,皇甫敦两子同应科举,分别中了状元、探花。同处官场,二位亲兄弟因介入“党争”,又不明真相,故而拼命相互攻讦。直到皇甫敦得以昭雪,二子冰释前嫌,父子完聚。
  《双金榜》的象征意义,就在于作者假借皇甫敦的无辜受害,为身入“钦定逆案”进行辩解。阮氏与东林党人曾激烈相互攻击,有如剧中同父异母又不相识的兄弟,彼此检举攻击对方的父亲,实乃亲生父亲,充满手足相残的意味。
  身陷政治漩涡的阮大铖,能富有理性地审视世事,以艺术的形式对人生命运深入思考。他的《双金榜》创作不落窠臼,打破传奇程式化的套路,形成文人风雅传统与市民文化叙事的有机统一,拓扩了传奇叙事的结构空间。
  不单写戏,阮大铖还自组戏班,排练戏曲,甚至亲自上台表演,始终坚持“娱亲而戏为之”的态度。据说阮家班在家表演之余,也在金陵商业演出,《燕子笺》一场全本演出的酬报为“白金一斤”,即十六两白银,且邀演者络绎不绝。
  概而言之,阮大铖的传奇戏曲继承了“临川派”重情轻理的写作模式,有情有文,有声有态,影响非凡。皖籍出版家刘世珩评其“曲文隽妙,尚存元人余韵。脍炙艺林,传播最广,观者不以人废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