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鱼，从一两只到子孙满堂也不过几个月的事儿，养这种“鱼百万”，谁又肯错过接生小鱼升级为“鱼外婆”的乐趣呢？当鱼妈妈们肚子大到方方的，趴到缸底或浮在水面静止不动，抑或突然上蹿下跳躁动不安时，就该移到“产房”了。做过“鱼外婆”的都知道，大鱼会吃小鱼，鱼妈妈对自己的宝宝一样不会口下留情，所以专门的产房是必须的。
　　起初鱼儿还没有这么多，大缸旁边的入户鱼缸用来作为临时产房，空缸提前一天加满水散散氯气，把几个钻满小孔的隔离盒挂上去，把鱼妈妈捞进隔离盒里，这样初生的鱼宝宝就可以从小孔钻出来，以免刚出来又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里；母鱼不能从小孔钻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滑头们一个个地“逃之夭夭”。
　　“红大C”（一种上长高鳍下飘缎带，跟尾巴一起形成一个“C”的孔雀鱼）和“大黄”却不肯住进这样的小产房，她们锲而不舍地用嘴巴啄那些小孔，啄不动就用尖头去钻，这个钻不出来又换别的孔，周而复始。终于钻得我看不下去了，先把“红大C”放出来，同时水里撒了丰年虾，以免她饿了吃自己的宝宝，折腾到这时，已是傍晚。
　　“红大C”一放出来，马上游到缸的另一端，浮在下水管旁边的水面上，紧接着，两只乳黄色的鱼宝宝就从她肚子下面一前一后飘落下来。未及落到缸底，两只小鱼已经清醒过来，开始向上方起飞。我赶紧捏起白色长吸管，又快又准地对准黄色小鱼，把它们先后吸了出来。“红大C”见吸管伸过去，迅速地躲开，游到鱼缸这一头吃虾。等我吸完站开去，她又游上去漂在原来的位置，又送我两个鱼宝宝。就这样，我走开她甩宝宝，我吸小鱼她去加餐，我们两个默契地配合着，循环着。那一晚我站在鱼缸边，紧张地攥紧手心，屏住呼吸，走路蹑起脚，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我激动不已的心跳声。一直站到凌晨4点，“红大C”吃了一夜丰年虾，我收获了她馈赠的丰厚礼物——97只香软可爱的小不点儿！
　　第二天晚上轮到“大黄”，她并不游到鱼缸上方，而是在水下贴着缸壁就开始甩仔儿。这次鱼宝宝们不再是往下沉，刚一出来就起飞，从妈妈的嘴边升上去，“大黄”竟然不吃它们。有顽皮的鱼宝宝甚至游到妈妈的身后，放肆地站在她的背上。又一个不眠夜，一百多只小可爱！我站得两腿发软，却不觉得累，你应该懂得养鱼人初做“鱼外婆”的那颗振奋不能自抑的心！
　　后来，作为必然的结果，“产房”成了游动着青色、黄色、黑色等400多只小可爱的“幼儿园”。渐渐地，长大的亚成鱼捞出后，挤满了另外的三个鱼缸；渐渐地，我也快要失去做”鱼外婆“的那种激奋之情。最终，也像所有养鱼人一样压制住添新缸的冲动，把母鱼们专门放进一个养满水草的鱼缸里，密集的水草可做小鱼们的躲避掩护，就由着它们弱肉强食，自生自灭去吧。
　　可每次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小鱼浮在两簇水草之间的水面上，想到它们可能会成为大鱼们的食物，我仍旧忍不住去吸去捞。左手鱼网右手吸管，静静地据守在缸边，集中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忽然，一只小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根本等不及我下手，几只母鱼同时冲过来，张着嘴捕捉猎物。眼看着这只小可怜就要变成最前面的母鱼的美食，只见它“哧溜”一下，不到一秒钟完成了三连跳，从三个”阿姨”“姐姐“张大的嘴巴边划开，闪电般钻进草丛，瞬间不见了踪影。之所以用”跳”，不用“游”“飞”，因为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它动作的敏捷、迅猛。
　　那些“阿姨”“姐姐”们也不是时刻都如此凶残。有时经过的时候，我常会看到水草上漂着几只小鱼宝宝，正夹在几只悠闲停伫的母鱼中间，可能这些“阿姨”“姐姐”们因为刚吃饱，才会变得如此温柔娴静吧。多想无益，悄悄地，我把鱼网从下面伸进去，轻轻一提，就有两三只或四五只”小滑头“在网上跳动，有一次，一网捞起十几只。
　　此时，我刚把一小桶鱼宝宝倒进鱼苗缸，栽倒在沙发上，盯着正在“幼儿园”里欢乐地撒着欢的几百个“小朋友”发呆：等它们长大了，该送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