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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有真意
□刘敬
  《和张岱一起看雪》是唐玉霞近两年的报刊专栏文章结集。细细读来,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专栏文章,与唐玉霞过往的散文随笔类文字风格确有不同,多为叙议结合、灵动活泼、个性鲜明之作。从首篇《和张岱一起看雪》始,至《廊桥遗梦》终,唐玉霞所赏评的对象,多是读者所“熟识”的名家名作,《红楼梦》《大地上的事情》《枕草子》《德伯家的苔丝》《伤心咖啡馆之歌》……然而,读者越是“熟识”,专栏越是难开,因为作者更须下笔有新意、行文见智慧、妙论透雅趣,否则读者才懒得买账。好在唐玉霞已经成功“拿捏”,书中文字,与传统意义上的书评、书话等亦不相类。唐玉霞常能从宏观的角度入手,却又能从微观层面进行细致剖析:由文到人,因人及文,笔调从容,精彩纷呈——
  写张岱,唐玉霞开篇便引用王小波“一辈子很长,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的名言,点出张岱的会玩,会闹,风雅亦奢靡。然而,“繁华靡丽,过眼皆空”,张岱那份超脱物外、寄情山水的情怀还未来得及涵咏咀嚼,“沉痛的国破,剜心的家亡”所酿就的灵魂深处的荒寒,已蔚然蒸腾……作者的笔墨并没有停留在对张岱任一作品的解读与赏析上,而是以文字为媒,悄然引领我们去探寻晚明社会的文化生态和以张岱为典型代表的晚明名士的精神世界,进而通过与李渔、余怀等人及作品的对比,揭示出那个时代文人士大夫对于人生、社会、历史、艺术等的独特思考与共同追求,为我们勾勒出一幅晚明文化别样生动的画卷。
  写鲁迅,唐玉霞落笔定调,“真实的鲁迅,不是镀金的。”唐玉霞是作者,也是读者,但她不会莫名其妙地赞美,也不会盲目跟风去批判,而是客观、理性地对鲁迅的文字深入研读,对鲁迅的一生多维勘探,“注定,鲁迅受人非议诟病最多,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仍然是最勇敢的人,最真诚的人,最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最一往无前的战士,一直走在前面的人。”没错,这就是“我的鲁迅”,唐玉霞心中的鲁迅。“对于麻木的世界而言,也许清醒的他最冷。”
  写清少纳言,唐玉霞直言其“笔下有一种清丽的雀跃”。然而,一部《枕草子》,翻来看去,终不过是于“贫贱寂寥中回忆后宫十年的所见所感,所见无非后宫事宜,所感也无非多愁善感。”目光在纸页间逡巡,唐玉霞联想到的却是寂寞的紫式部、潦倒的曹雪芹,是“他们一笔一笔细细描摹曾经珠玉般滴滴答答落在生活里的感触,像李清照于黯淡的晚年,说:不如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有凄凉,有沧桑,还有淡定和深沉。”唐玉霞目光敏锐,感受细腻。她坦言,清少纳言这个文艺情怀了一辈子的女人,勉力秉持的清高与矜持,约束了文字里情绪的泛滥,不过文艺或者小资,总有点稚气未脱和此恨只关风和月的执拗,但“我不是笑话,我在这稚气与执拗里和自己劈面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