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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稿费
□合肥 王唯唯
  当下,稿费都是通过银行转账的形式发放,虽然便捷了,但总感觉不如过去拿着稿费汇款单,到邮局取稿费更真实,获得感更强。
  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笔稿费,来自于电台,当那张绿色的汇款单拿在手里时,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一是因为电台播出的只是我写的一则两百来字的通讯,从收音机里传出后,便消失于空气中了,不像报纸那样,可以证实你的劳动果实;二是稿费只有6毛钱。记得收到稿费单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还有6毛钱的稿费?
  我是1976年参加工作的,工资每月是18元,按说6毛钱也算可以了,可管1天的饭菜呀,但一想到一大小伙子跑到柜台递上6毛钱的汇款单,总觉着没脸面,有点掉价。在邮局门口徘徊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位女同志接过汇款单,看看汇款单,又抬头看看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我假装没看见扭头看周围环境,那感觉特尴尬。
  为了不再出现那种尴尬场面,我想了个办法,就是等到电台的稿费单积攒到六七张的时候,再到邮局把稿费取出来,这样稿费也取了,面子也有了。每次取出稿费,没等口袋里的钱捂热,就统统交给了新华书店。那会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大批的中外名著陆续再版,而且书价不高,一套四本的《红楼梦》,只要3块4毛钱。现在家中书柜里的500余册书,有一大半都是用稿费买的。
  我的第一笔“正式”稿费,是1978年6月29日收到的10元钱。汇款单上“汇款人简短附言”中写着“你的诗歌《采茶姑娘(外一首)》已刊本报4月3日第四版副刊,汇上稿酬,希查收”。记得那天在单位传达室接到汇款单时,激动不已的我把这张汇款单攥得紧紧的,生怕有啥闪失,要知道10元钱在当时是委实可观的。
  上世纪80年代,中国诗坛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诗歌运动。和所有热爱诗歌的朋友们一样,我读诗,写诗,近乎疯狂。经过多年努力,我陆续在《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中国作家》等30多家报刊发表诗歌60多首。当然,随之而来的是一张张稿费汇款单。我准备了一个日记本,每收到一笔稿费,我都会在本子上记下所发报刊以及稿费数额,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这个习惯一直保留至今。
  我拿稿费最多的是2010年6月。那年,第19届世界杯足球赛在南非举行。《足球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多家报纸纷纷开辟专栏,其中《足球报》还举办了“我看世界杯大赛”征文活动。我从小喜欢足球,小学到初中还是校足球队一员。于是一边看球,一边拿笔速记,球赛结束,马上在电脑上把稿子打出来发出去。从6月11日开幕到7月11日结束,一个月的足球赛,写稿21篇,稿费3千多元(含征文二等奖600元)。
  我时常上网浏览,时不时发现自己的文章被天南海北的报刊转发,比如2022年5月29日,我在广东一家晚报发的散文《与自己为伍》,先后被天津、西藏、吉林三家报纸转发。朋友们提醒我,作品被转载是要付你稿费的啊!想想也是,我虽不是作家,但我的作品也是花费了若干个日夜构思而成的啊!当我在网上查到这几家报纸的地址时,转而又一想,自己的作品被转载,说明我写得还不错,写出来的文章不就是让人看的嘛。至于稿费,给与不给都没关系,我还没到指着稿费过日子呢。
  去年8月,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告知是北京一家教育机构,说我的散文《三亚落日(节选)》,入选北京市语文主题学习小学四年级语文课本下册,要我的银行卡号支付稿费。这不是第一次了,这篇散文早已入选苏教版小学六年级语文课本下册。一篇散文能被两家选入课本,感激还来不及呢,还要啥稿费啊。我连忙称谢并坚决推辞稿费,提出寄一册课本给我,留做纪念。对方答应了并很快给我寄来一册崭新的课本,还有400元的稿费。
  很久没有收到稿费汇款单了,怀念过去上邮局领取稿费那种带有仪式感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