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桐城市医院宿舍楼的老宅时,正值暮春时节。楼下人行道两旁樟树成荫,枇杷累累,栀子含蕊,几只斑鸠在路边的草丛里悠闲地游走,不时地低下头,用嘴啄食着草丛里的飞虫。
斑鸠是这里的常客,它们一年四季都在这里的天空上自由翱翔,在这里的草地上自在行走,成为老宅附近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我站在老宅的人行道上,目光越过树梢,朝斑鸠群飞去的方向极目远望,看它们的身影渐渐消隐,顿时,一些场景就在脑海中浮现,清晰又模糊。那年,我在医生的工作岗位上退休去了合肥,一年四季就很少回到这里。但不论是去合肥定居,还是去几百里甚至几千里之外旅游,种种行走并未缩短我与老宅之间的距离,我仍囿于其中。
老宅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扣住,这里除了过去天天相处的同事和亲友外,就是这些朝夕与共的斑鸠。
那年,也是暮春时节,一对斑鸠竟然置许多条件优越的地方而不顾,来到我家简陋阳台的晒台上筑巢做窝。只见那只雌斑鸠睡在窝里,雄斑鸠飞来飞去,嘴巴里叼着不知名的食物送到雌斑鸠的窝里,那神态是那么专心一意,毫不松懈,嘴里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叫声,与鸽子非常相似。
听有经验的人说,斑鸠是一种杂食性鸟类,主要以农作物、植物果实以及昆虫等为食。斑鸠的叫声十分轻柔悦耳,有时是两连声“咕咕”,有时是三连声“咕咕咕”,偶尔也会是两长一短的“咕咕——咕”。这种叫声虽然简单,但却有一定的节奏感。老伴说,斑鸠来家筑巢下蛋是福事,象征着吉祥和好运。
我曾为这两只来我家阳台上筑巢的斑鸠担心,楼下不少同事都养着宠物猫。这些猫有时在夜晚喜欢爬树,甚至顺着树枝向阳台上爬,这就威胁着筑巢的斑鸠的安全。我把这种担心对老伴说了。为了防止这事的发生,老伴想尽了一切可行的办法,最后她请人悄悄修剪了靠近晒台的树枝。楼下几户同事得知斑鸠在我家阳台的晒台上筑巢的事情后,甚至主动管好了自家的宠物猫,这就避免了宠物猫来我家阳台骚扰斑鸠事情的发生。
有时看见公斑鸠来回飞得太频繁,我和老伴就主动把一些大米、豆类送到晒台的鸟巢里,有时候还用小碗装上饮用水放在鸟巢边,减轻公斑鸠的体力负担,用自己的一番真情呵护着这两只小精灵。老伴还给它们分别取了名字:“灰灰”,“咕咕”。
说也奇怪,这对斑鸠很通人性,每天它们的作息时间几乎与我们一致。晚上我们九点半睡觉,它们这时也没有了动静;早上,我们大约六点起床,它们也几乎在这个时间点才发出“咕咕”的声音。从未出现干扰我们作息的事情。
记得童年时,斑鸠就是我最好的玩伴之一,那些年只要看见它们在蓝天中自由飞翔,不受任何束缚的情景,我的心中便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斑鸠教会了我勇敢和坚持,让我明白,只要心中有梦,就要勇敢地去追求。父母曾告诉我,斑鸠是一种对待感情非常专一的鸟类,会与伴侣相伴一生。若伴侣死去,斑鸠通常不再去寻找新的伴侣。
多年来,不管我在哪里定居,闲暇时,那一对在我家阳台筑巢的斑鸠的身影都一直留存在我的脑海里,若即若离,难舍难分。我想:这就是一种缘分吧。